冲破重重阻力，收获革命爱情

孙中山在东京与革命党人继续策划讨袁，发动三次革命，并准备把国民

党改组为中华革命党时，孙中山早年的朋友和热情的支持者宋耀如也在这时

带着家眷逃到日本，使得孙中山颇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宋耀如的原名为韩教准，1866年生于广东省文昌县，七八岁时，因父母

身染慢性病，久治不愈，家境日渐窘迫。1875年，侨居美国波士顿经营丝茶

的舅舅返乡，把韩教准收为养子，并把他带到了美国，在小店里当学徒，从

此，韩教准改姓为宋。1878年因与养父发生矛盾，离家出走，在外漂泊流浪

之时，被一个名叫查理 琼斯的老人所收养，并把他推荐到一艘船上工作，

不久艇长又把他交给北卡罗来纳州维尔明顿市监理会牧师汤姆斯 佩奇 里

考收养。1880年，在该牧师的主持下接受了洗礼，正式加入基督教，教名查

理 琼斯 宋。

在这之后，宋耀如得到友人的资助，在维尔明顿就读于杜克大学圣三

学院。他学习十分刻苦，课余时间参加劳动，赚钱来维持生活。一年后，他

转入万德 比尔特大学神学院学习，在这里攻读文学，他刻苦读书，学业大

进。在万德 比尔特大学结束学业时，他曾想学医，将来能回国帮助同胞治

病。但教会要他到上海林乐知布道团工作，于是他于1886年回到上海，担

任基督教的传教士。

上海《万国公报》主笔、中西学院掌教沈毓桂为他重新拟名拟字，即

现在众所周知的：“名耀如，字嘉树。”然而，回国后的宋耀如，受到美国其

他在华传教士的排挤和无理歧视。秉性正直、刚强的宋耀如一气之下，改弦

更张，转而经营工商业。他把国外的机械贩运到上海，又开办面粉厂，建立

华美书馆，印刷《圣经》中文本。他经商之后，开始发迹，逐渐成为百万富

翁。他是宋家“王朝”的真正奠基人。1892年，宋耀如彻底辞去传教士工

作，以极大的热情和精力加入中国基督教青年会的创立与组织活动，成为主

要负责人。

在美国期间，宋耀如深受资产阶级自由、民主思想的影响，1892年与孙

中山结识后，即成为密友，同情并鼎力支持其反清革命，是孙中山早期反清

革命中最主要的财力后盾之一。

这时，宋耀如一家是到日本避祸的。1913年讨袁失败，孙中山、黄兴等

一大批革命党人不得不逃亡日本。宋耀如一家由于同孙中山和革命党的关系

密切，24小时夜里遭到枪弹袭击，自知在国内处境危险，便带上家人也追随孙

中山东渡日本。

和孙中山的相遇也使得宋庆龄非常高兴，她是于1913年夏毕业于威斯里

安大学，8月份便离开梅肯城，回国途中，先绕道日本，看望她的父母和孙

中山。她万里来到日本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想拜见孙中山，投身革命。由于宋

耀如和孙中山的密切关系，宋庆龄从小就多次见过孙中山，并在其父亲思想

的影响下，逐渐对孙中山产生爱戴和敬仰，并把孙中山视为革命英雄。同时，

她还受当地孙中山崇拜者之托，带给他一箱加利福尼亚产的水果和私人信件。

1913年9月16日，宋庆龄怀着崇敬、仰慕的心情，把信件和水果交给

了孙中山，在此后的10天里，她8次访见了孙中山，此后更是不断地前

孙中山的寓所访问。1914年3月28日，孙中山患腹痛，宋庆龄陪同姐姐宋

霭龄一起来护理。在交往和接触之中，孙中山的为人气质和革命精神都给宋

庆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年9月，在国内担任孙中山英文秘书的宋霭龄同东京华人基督教青

年会总干事孔祥熙结婚。宋庆龄便主动地要求姐姐介绍她承担孙中山的秘

书工作。当宋霭龄告诉她这是革命工作，很危险时，她坚定地说：“革命不

能怕危险，怕危险不能革命。”她协助孙中山处理机密书简和日常事务，整

理讲稿，起草电文，负责同中国各地和南洋的革命党人联系。从此，宋庆

龄开始了革命生涯。

在同孙中山共同工作的日子里，宋庆龄感到从工作中获得了较大的愉

快和满足。她才思敏捷，文笔流畅，工作热情，孙中山对她非常信赖，他把

所有的机要通讯密码全部交给宋庆龄保管。宋庆龄成为孙中山的亲密战友和

忠诚的得力助手。同时，宋庆龄发现，由于岁月流逝，道路的坎坷，孙中山

经常显出憔悴疲惫的神色。在处理完繁忙的公务之后，孙中山就像柱石倾倒

的大厦，精神顿时显得颓丧而孤独。在不知不觉中，宋庆龄除了关心孙中山

的革命活动，也常常关心起孙中山的个人生活来。就这样，为革命献身的共

同理想，繁忙的日常工作和流亡海外的孤独环境促使宋庆龄和孙中山之间彼

此建立起深厚的战友情谊。孙中山的革命理想和革命激情拨动着宋庆龄的心

弦，宋庆龄的朝气蓬勃、勇往直前的精神，轻轻敲击着孙中山的心灵，他们

之间默默地产生了爱情。

由于宋耀如生病，1913年至1915年，宋庆龄往来于东京和上海之间，1915年6月，宋庆龄要返沪看望早已回国的父母。临行前，宋庆龄叮嘱孙中

山：“在我离开之后，假使你能把你的各种想法和建议大致记录下来，我返

回后可以进一步整理，再由你来订正。这对我并不是困难的事情，而又可以

节省你的时间。”孙中山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宋庆龄，满怀期待地问道：“那

么，你准备回来的，是不是？”宋庆龄用坚定的语调回答：“当然要回来的，

这件事我认真地考虑了好久，我觉得除了帮助你的革命工作外，再没有什么

使我快活的事情了，我非常希望以这种方式方法献身革命。”

说到这里，宋庆龄脸上焕发出异样的光彩，她凝思片刻后，低下头羞涩

地问：“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晓得：你究竟愿不愿意要我？”孙中山听到这

位纯真少女大胆的表白，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觉微微震颤起来。他极力克制住

激情，郑重地说：“庆龄，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你还年轻，只有22岁。”

宋庆龄深情地对孙中山说：“革命是不问年龄的，爱心，也没有年龄，

这不应该成为我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我的心一直在追随着你，我的生命

已经跟你的生命，跟你的事业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我相信你是需要

的，你应该发现，在困难的时刻，两个人在一起要比一个人好过些。”

孙中山上前紧紧握住宋庆龄的手，两眼闪动着晶莹的泪花。孙中山要她

回上海后多听听父母的意见，然后再作决定。孙中山虽然很了解宋庆龄的家

庭以及她所受的教育，很了解她的心灵，但对这突如其来的主动的表白，似

乎也处于矛盾状态之中。一时难作断然处置。从理智方面来说，他是她的父

执之辈，和她的父亲又是好朋友，比她大27岁，他的儿子孙科比她都大

岁多，他不能做对不起她父亲的事。另外，虽然孙中山与原配卢慕贞在学识

见解方面相差甚远，长期以来夫妻生活名存实亡，但孙中山一时并没有离婚

的想法。一是当时中国社会不容许；二是多年来，卢慕贞含辛茹苦侍奉他的

老母，照顾养育三个儿女，贤惠勤劳，这是有口皆碑的事实。因此，孙中山

自然不能不顾虑重重。

但在感情方面，到那时为止，他立志从事革命工作已近30年了。在此

期间，曾有过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他似乎过着空白的感情生活，且远离家

园，逃亡在外。在这种状况下，忽有一个年轻、貌美、志同道合又极为崇拜

他的人，主动向他献上爱情，这恐怕是很难拒绝的。实际上，他已经深深爱

上了宋庆龄。当宋庆龄回去后，他看不进去书，总是陷入沉沉地思念之中。

孙中山和宋庆龄由相爱到论及婚嫁，他们的感情发展是直线的，颇为顺

利。然而，他们的婚姻过程是非常曲折的。首先，孙中山是一个有妻室的人，

结婚需要征求孙中山原配夫人卢慕贞的意见。有材料记载，1915年3月，孙

中山给卢慕贞写信说明了理由：叫侍卫官郑卓和儿子孙科把信送到澳门。十

分贤淑而又深明大义的卢慕贞看完信后，心情异常平静，问了宋庆龄的一些

情况后，立刻表示同意离婚。叫孙科取过笔，在信上写了一个“可”字，并

对侍卫官郑卓说：“阿卓，我确实帮不了手，我学识唔(不)够，更唔(不)

识英文，我又缠脚，行动也不方便，我点(怎)样可以帮助先生呢？”同时

表示可与宋庆龄作姐妹之称。还有一种说法是，1915年2月孙中山的哥哥孙

眉去世后，秋天，孙中山电召卢慕贞去东京，商量与宋庆龄结婚之事。二人

谈话之后，卢慕贞表示不愿过紧张的日子，希望在家和寡母安度光阴，随即

办理了与孙中山的协议离婚手续，然后回到了澳门。

然而，虽说卢慕贞知情达理，同意协议离婚，但不能否认，这对一个历

经磨难、吃尽苦头、到老年又离开丈夫的女子而言是一场悲剧。对于孙中山

而言，他为了革命和宋庆龄作世纪之结合，推动了革命事业的发展，但他的

心中也不免有内疚之感。据说，孙中山在北京临终前，曾对他儿子孙科坦白

地说：“我对不起你母亲。”这是一代伟人的由衷之言!

宋庆龄1915年回上海，按孙中山的嘱咐就婚姻问题征询父母的意见，

当她把心中蕴藏已久的秘密向双亲说明后，宋母倪氏坚决反对。她斥责说：

“庆龄，你疯了，你简直疯了!他已经有二倍于你的年纪……同时他又是一个

结过婚的人，我决不同意这件婚事。”她的父亲则施以“拖延战术”，让她等

待一段时间，作冷静考虑再说。姐姐霭龄要她“跟另一个订婚”。宋庆龄晕

倒在地，被人抬到楼上，苏醒之后，她对父母说：“孙先生和他从事的伟大

事业需要我，我也需要他。”

等了一段时间，宋母倪夫人的态度依旧，而宋父的态度呢？有说他看

女儿决心已下，难以改变，似已默许了这门亲事。但人们普遍接受的说法

是，宋父并没同意。被软禁在家的宋庆龄接到孙中山从东京的来信，得知

孙中山已同卢慕贞离婚后，鼓足勇气，在孙中山侍从朱卓文的协助下，迅

速而秘密地离家出走。是年10月25日，宋庆龄由上海来到东京，孙中山

亲自到车站迎接。

就这样，宋庆龄不顾家庭反对和朋友的劝阻，毫不考虑与家庭决裂的后

果，毅然回到孙中山身边，回到东京后住在日本友人头山满家中。第二天上

午，由日本著名律师和田瑞到东京市政府办理结婚手续，举行婚礼。并由这

位律师主持签订《婚姻誓约书》。当日下午，在日本朋友梅屋庄吉旧宅举行

茶点宴会，然后回到在青山的新居。

10月26日，宋耀如赶来阻止这桩婚事，但已经来不及了，看到的只是

已经签字生效的《婚姻誓约书》。内容如下：

此次孙文与宋庆龄之间缔结婚约，亲证立以下誓约：

一、尽速办理符合中国法律的正式婚姻手续；

二、将来永远保持夫妇关系，共同努力增进相互间之幸福。

三、万一发生违犯本誓约之行为，即使受到法律上的任何制

裁，亦不得有任何异议；而且为了保持各自的名声，即使任何

方之亲属采取任何措施，亦不得有任何怨言。

以上诸条约，均系在见证人和田瑞面前各自的誓言，誓约之

履行亦系和田瑞从中之协助督促。

本誓约书制成三份，誓约者各持一份，另一份存于见证人手中。

誓约人孙文(章)

立约人宋庆龄

见证人和田瑞(章)

一千九百十五年十月二十六日

宋耀如十分气恼，他狠狠地说了孙中山，企图解除婚约，理由是宋庆龄

尚未成年，又没征得父母同意，但他失败了，于是和孙中山断交，和宋庆龄

断绝了父女关系。

宋庆龄违抗父母之命与孙中山结婚，起初对宋耀如夫妇的打击很大。宋

耀如为此病情加重，回国后便病倒在青岛别墅。当时他十分孤独痛苦，长女

宋霭龄在山西生孩子，大儿子子文，三女儿美龄皆在国外求学，只好由大女

婿孔祥熙来陪他。宋庆龄也十分内疚、痛苦，她十分爱她的父亲。晚年时她

对人提起此事还说：“我爱父亲，也爱孙文，今天想起来还难过，心中十分

沉痛。”

然而，宋耀如毕竟是受过西方教育的，是见多识广、知书达理之人，他

很快就与女儿、女婿和解了，他当时只是说的气话而已。况且，他当了老朋

友和同辈人的老岳父，也是挺难为情的。但宋耀如没有因为女儿的行动而动

摇自己的信仰，他仍继续支持孙中山的革命工作，为祖国的未来尽心效力。

宋耀如夫妇后来还为女儿补送了很多礼物，如在广州制作的双人床、五

斗橱、大衣橱、金丝锈花被、百子图的缎绣被面及刺绣礼服等。宋庆龄万分

珍惜这些礼物，以后多次迁居，她仍一直珍藏在身边，保存十分完好。

孙中山与宋庆龄结婚，在国民党内也遭到反对，如追随他多年与他患难

与共的亲密战友胡汉民、、朱执信、廖仲恺等，都反对孙中山再婚。

他们一则同情孙中山的发妻卢慕贞和一直追随孙中山左右的另一位女性“陈

四姑”，二则，他们都认为，孙中山是革命党的创始人，一党首领，中华民

国的肇建者，一国之父，四万万同胞的精神标杆，兆民之表，应该保持一个

“白璧无瑕”“金瓯无缺”的形象。

但孙中山作为一个坚强的革命家，一个饱受西方文化熏陶而自主性很强

的社会改造者。他年少时已按旧俗在家长安排下建立过一个并不十分美满的

家庭，现在他遇到了真正志同道合，两情相悦，并甘以牺牲奉献的精神以身

相许的理想对象，对性情率真的他来讲，这股力量是无法抗拒的。

据说，婚前孙中山面对胡汉民、朱执信的诤谏时曾说：“展堂、执信，

我是同你们商量国家大事的，不是要你们来商量我的家庭私事的。”他对自

己的左右手胡、朱二人如此直言不讳，对其他反对他再婚的同志们也坦荡地

说：“我不是神，我是人。”“我是革命者，不能受社会恶习所支配。”这种坚

定和磊落也体现了孙中山对宋庆龄感情的珍视、尊重，传统观念和社会恶习

没有阻止孙中山与宋庆龄的坚贞爱情。

宋庆龄与孙中山结婚，因是自由恋爱，感情成熟后而论及婚嫁，虽然彼

此年龄相差悬殊，然而两人所受的教育，所持的志趣、理想几乎相同，

心灵契合，终身相许，这是一段美满的婚姻。两人都感到了真正的家庭幸

福，宋庆龄之所以要与孙中山结婚，最主要的是因为她要“为中国而奋斗”，

她在给当时仍在美国上大学的三妹美龄写信时说：“我一生较大的快乐，是

和孙先生一起为中国而奋斗中获得的，我情愿为他做一切需要我去做的事

情，付出一切代价和牺牲!”

孙中山与宋庆龄结婚是中国国民党党史上的一件大事，也是整个中国

近现代史上的一件大事，它对两人的革命生涯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从此以

后，宋庆龄成为孙中山的忠实伴侣和得力助手，两人患难与共，互相支持，

为中国人民的幸福献出各自的全部力量。更为重要的是，它对中国国民党后

来的发展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