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夏天

夏天就这样悄悄地来了

也不管我想不想晒太阳

——929：《夏天》

1 律师敲门

"给我一对翅膀，我能飞到美利坚。"

"给我一张大床，我能创造一个家族。"

"给我一个夏天，我还世界一个新太阳。"

一年前，乔麦、包子和我悬坐在教学楼高高的楼檐上，对着蓝的不能再蓝的蓝天，牛皮吹得一个比一个响。

乔麦真的去了美国，包子忙着寻找自己的大床。我呢，望望天就知道了，上面并没有出现两个太阳。

世界就是这样，有狂想，有梦想，有真实，当然也少不了泡沫。

只是，为什么别人梦想成真，而自己就变成了一个泡沫呢？

躺在出租屋的凉席上，我把自己摆成大字，以最舒服的姿势，思考着这个令我头痛的问题。反正丢工之后，时间多的象虚空一样无可打发。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存心不让我深入思考么。

我不作理会，缓缓举起左手，冲着惨白的屋顶敬礼。如果真有上帝老人家悬浮在那里，他一定会漠然看见，席上的大我又变成了一个犬字。

门铃顽固地响着。

可以排除保安了——联防队那帮家伙，只只饥饿得象发情的狗，他们才没有这么好的耐性。

一定是房东。老人家别看瘦，收缴房租可是积极主动加坚韧不拨，既有蹲楼角守株待兔的耐心，更有爬七楼瓮中捉鳖的毅力。

只是今天我格外能沉住气，从早上醒来就没吃饭，懒得动。再说了，不是说了缓一缓下月房租一起交么，当时你不作声，当然就算默认了。现在又来按老子的门铃，烦不烦啊你，有点契约精神好不好？

不理！不起！不开！有本事就把门铃的电按光！——提醒一句，门铃用的是交流电哦。

……

不响了，清净了。哼哼，和我较量的人，完胜的好象还没出现过。

"笃、笃、笃。"

欧耶！突破防盗门直接上楼了，老头儿真有劲！那就让你再见识一下什么叫忍者神龟吧。

我翻个身，伸直懒腰，再睡一个午觉先。

"笃、笃、笃。"不慌不忙的敲门声。小case了，当年屡遭宿舍众人痛殴的包子，鼾声能将空中飞过的蚊子震毙，本人在其下铺依旧安然入梦。

我缓缓合上眼皮。

不响了，不敲了。有劲儿继续使么。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枕头边的山寨机突然暴响，八喇叭和弦立体声，把自己都吓一跳。娘的，暴露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该不是叫我上班吧，最近没有投什么简历呀。按下接听键，我压低嗓子："喂，哪位？"

"开门，张明，我知道你在屋里。"一个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男中音，从手机里和门外同时传来。

握着手机，我光着膀子站起来，堂堂正正打开门。就凭咱182个头和下边凸显的八块腹肌，任何想登门找事的人都得先掂量掂量。

来人竟然与我平视，目光带有摄氏20度的镇定从容，温中略冷距离适宜。银灰领带黑色西服，无框无色金丝眼镜，大背头油光锃亮纹丝不乱，简直一个山寨版儒雅型任达华，气场哗啦啦的强大。

"我可以进去吗？"他抬起未拎真皮公文包的一只手，指了指屋内。

我歪下脑袋，让开门。回身扯过一件最有型的深蓝T恤，穿好以主人的姿态问："你是谁呀？怎么会有我电话？"

公寓只有十几平，简约装饰风格，一床一桌一椅一衣柜再无多余家具。他和我进屋都只能站着，目光对视，如同《侠盗高飞》里的任达华与周润发(少年版的)终场对决。

我用的是敌友未辨谈判型强势三号目光。

对方平静淡然，然具有穿透力地盯着我，好象透视到了我全身三个口袋里总共只剩六十八块零五角钱。

"我是简直大律师。有……"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我瞥一眼打开手机，轻咳一声："包总啊，港口那批货发了吗？对方催得很紧。"

仅迟疑半秒钟，那边包子便调低声音问："啥情况？要不要兄弟过去解围？"从幼儿园混起的发小，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什么，又是饭局？大生意？"

包子那边应道："对，对！赶紧过来，我找你有要事相商，真大买卖！我在……"

"好的，我这就过去。"我说完掐掉电话。包子的要事可以暂置不理，要么找你借钱，要么一起泡妞。

我掉头对简大律师说："有话快说，我事务繁忙，分分钟百十块呢。"

"我出场律师费每小时两万港币。"简直不温不火地说。

靠，唬谁！不过，他的西服牌子我认出来了，德国Hugo Boss，如果不是地摊货的话，至少要几千美金。

"找我什么事？"

"我接受莫先生的委托，与你商谈继承家产的事宜。"

莫先生？家产？该不是负的吧！拿我开玩笑，做顶包傀儡？我咧嘴笑了："多少家产？折现够我过去的路费吧。"

简直打开黑色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叠文件，仔细看了一眼，郑重对我道："包括动产、不动产在内的所有资产，截止到本年6月1日，现金价值为45亿。"

45亿！就算是最不值钱的越南盾，也能兑出几百万人民币！我好怕怕呀。

"单位：人民币元。"好象看透我的心思，简直大律师补充说。

"莫先生是谁？"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莫先生是，您的伯父。"

"滚蛋！"我大声喝。俺老爹就哥儿一个，从来没听他提过什么叔叔伯伯姑姑婶子。

手机不甘寂寞地响了。包子急不可耐在里面喊："这次真的有事，正事、大事、急事！哥赶紧过来，我在C点！"

"包子，如果借钱，咱车费就省了。另外，我现在对泡马子没兴趣。"

"都不是！我请你吃饭，赚大钱，请哥立马做老板！"

包子的话向来充满玄机，他若说"我请你吃饭"，千万别高兴太早，这孙子真实的意思是：

A、快过来，我一周没下馆子了，快过来买单；

B、我买单，但哥们有急事，向您借点钱，怎么着也得是饭费的10倍。

只是，相对于说话不靠谱的包子，我更排斥衣冠楚楚的简直大律师，毕竟兄弟情谊战胜阶级差别。

放下电话，我伸臂向外一展，Get out！请您出去。

简直律师的心理素质超，他不惊不怒，不愠不火，对我形体动作基本无视，继续按照程序往下说："这是莫先生给你的继承文件、财产公证，予我的委托责任书，我的律师资质证明……各有一份副本留给你。请你认真看过，在明天中午12点之前给我确定答复。——如果届时你没有联系，将做为你放弃权利处理。"

简直有条不紊有模有样地将文件一份份从包内掏出，环顾雅室，将文件整齐地码放在床前小桌上。

"请你在接受清单上签字。"

包子电话又来催命。"大哥赶紧过来，穿上好的正装！的费我报，君子救急，我对菩萨发誓，真的有急事！"

包子真急了，菩萨又捧出来了。我嗯一声答应。

我回转头，简直大律师右手擎着一支打开的派克钢笔等着我。看来我要不签字，他会这样一直立到天黑，一小时2万块啊。算了，就算是骗子，这样专业敬业，咱也应该给点掌声。

我接过笔，扫一眼接受清单，没什么圈套陷阱，于是在最下面签上大名，填好时间。然后努努嘴，作外出关门状。

简直大律师和我一起下楼。

还好，房东大叔给面子，没有在楼下围追堵截。

简直大律师掏出车钥匙按一下，近处一辆奥迪A8"呜哇"应叫一声。

"人生道路看似漫长，其实最关键决定处，最多不过五步。上天堂，下地狱，还是混在人间，全在你当下选择。"拉开厚实的车门，简直大律师丢下一句交待，或者说提醒，轰鸣而去。

我双手插兜，仰望天空，林立的高楼幕墙挡住我不羁的视线，反射回无数个太阳晃花了眼睛，燥得我深身起火。

这么快，毕业就一年了。

这么快，夏天就又来了。

难道，就这样失意到秋天？抑或，会终生成为一个泡沫？

45亿，想想还真他妈刺激！

"TAXT！"我面无表情，挥臂叫过一辆火红的的士。

2 包子的C点

包子的C点变化不定，目前座落在岗厦。

一个月前在人才大市场，找工的包子热心地做了24小时义天，帮助一位饶有姿色的雀斑女孩找寻工作。当天下午，那位从湘西山林走出来的湖南妹子就搞定一份推销化妆品的工作——与包子的帮助关联不大。但是包子的热心也取得了丰厚回报，三天之后，包子便得意洋洋地宣布，女孩在岗厦租的一室农民房，正式成为他命名为C点的寝宫。

包子的A点，当然就是我的蓝冈公寓啦。当初为了公寓里要不要给包子留一张常驻凉席，当着包子的面，梁燕就和我爆发了热战。

梁燕使出的杀手锏是："你尽可把这儿改造成男生宿舍，但我绝不会在狗窝里跟你上床。"

我举手发誓："这里将是全中国最干净、最整洁的男生宿舍！而且我保障，这里不会找不到一根狗毛，但会考虑养一群波斯猫。"猫是梁燕最爱的宠物，波斯猫尤其是她的心头肉。

鸟人包子在一旁阴阳怪气："男生宿舍，从来就是女生较大的失身场所。当初，是谁一星期14次往我们宿舍跑，哼哼~"

梁燕不理包子，集中火力对我："要我，还是要他？"

包子小声提示答案："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这是最刺激梁燕的三大名言之一。梁燕果然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母狮，呲牙逼我做选择："你要三头六臂，还是光着身子？张明——？？"

包子继续煽风点火："天下衣服千万件，谁愿意只穿一个牌子的？哼哼，何况还不是什么名牌。"

我把门打开，一脚将包子踹出去。

我就奇怪了，我最铁血的两个哥们儿，为什么都对我的女朋友这么变态。

包子不必说了，高二我还没拉上梁燕的小手呢，就不断给我吹风："美女难得正经，谁娶燕子谁短寿"。待我和梁燕无可挽回地粘到一起了，包、梁二人犹如独眼龙对单尾凤，互瞅不顺眼，见面就掐架，使得老子周周都要做关于手足/衣服的选择题。

另一个好哥们乔麦呢，高中分班屁股还没坐稳，就贴上我耳边恬不知耻地宣布："倒数第三排靠窗子穿天蓝裙的小美女，就是我未来的媳妇了！"可惜啊可惜，自诩一中大才子的乔麦，太迷信自己的一枝笔了。遭我当场痛斥、毅然亮剑之后，依然执迷不悟坚持采取单一情书传统打法，最终在这场竞争中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获得由梁燕同学颁发的"异性知己奖"。

令我头疼的是，赛后尘埃落定数年，乔麦每见梁燕，一句道别语必定是："燕子，哪天恋爱想换人了，找乔麦——他是你永远忠诚的近卫兵。"说得梁燕同学眼眶湿乎乎的，灵魂轻飘飘的，仿佛自己背上真的长着一对洁白柔软的小翅膀。

美女行情就是这样被哄抬起来的。我还没找乔麦算帐，乔麦反倒先庄重声明：一日未见婚戒，一日不灭追求。

老子明天就买个铜圈给她戴上。

后来喝醉的乔麦还补了一句：纵有婚戒，也不放弃，除非佳人，戴上我滴。

这种死心眼的烂人，幸亏滚去了美国，否则老子真要短寿。

男女感情这事儿，包子看得最为达观，他曾弹着三元一盒的"驰鹿"烟灰，如鲁圣人一样断言：天下有缘男女，无非要经过热追、猛睡、爆吵、冷分四个阶段，大抵如是，大抵如是。

包子前半生做的傻事说的傻话，多如繁星，只有这一句话，伴随岁月的流逝，越来越显出它的高纯含金量。每每忆起，惹人深思。近半个月来，包子没有来一个电话，说明在岗厦正陷入又一轮猛睡。而自己呢，依稀和梁燕携手进入了望不见尽头的爆吵边缘。

交待一句，包子的凉席最终骄傲地矗立在公寓门后的墙角。

梁燕同样说到做到。搞得老子此后每次想要亲热，都必须要跑到对面如家开房。我倒不是心疼钱，感觉不对呀，这算什么，网友见面？还是电召女郎？再说了，这钱你梁燕也得不着，不如一起去海鲜街吃掉。

梁燕嫣然一笑，吃海鲜她欢喜，也不反对省钱，反正就是不会上有两张凉席的公寓干那事，请明哥您先忍忍吧。

那个能忍吗！我心里盘算着，这次见了包子，坚决要把他的A点从老子公寓里拨去。

正想着呢，出租车在路边缓缓停下，巨大如迷宫般的岗厦到了。

3 一笔烂帐

岗厦，深城较大的城中村。一片神奇的土地。

这里的房屋最亲密，楼与楼之间开窗即可握手；这里的方言最齐全，你甚至能听到非洲唐山话；这里的小姐最热情，前进不到五百米，我就遭遇了来自十个发廊三十多名小姐超亲热的欢迎，手拉肩拱外带热辣飞吻。

宛如鬼子冲出人民的地雷阵，我勇猛地突破小姐们的包围圈，远远望见包子站在一面锈迹斑斑防盗门前，西装革履，满脸谀笑，象伪军看到皇军一样冲我招手致意。

待我近了，包子又急得连连跺脚，仿佛踩了一坨狗屎："老大，您不打领带，至少要换件衬衣吧——这大短裤沙滩鞋，忒性感了吧，哪能上场面啊。"

我正色道："包子，咱人穷志不短，卖艺不卖身。"

"那是，不过象您这样既有子建之才，又兼具潘安之貌的俊青，不把资源盘活充分利用，实有藏珠之憾啊。"

"包子，看清楚了：我是张明。不是刚进城的小妞，别逮谁给谁灌迷汤。——说，什么事？"

包子一竖拇指，不再贫嘴，转入正题。说他帮湖南妹子推销化妆品，一个外地大客户提出要见老板，老板刚好外出，于是就请我来演场戏，扮老板陪客户见个面、点个头，给对方一个兜底的信任，就这么简单。事成之后给我20%提成。

"包子，你卖的化妆品叫`偶来呀蒙人牌`吧。"老板外出，总经理、销售经理、业务主管也都人间蒸发了，这公司还办个屁。

包子就地转个身，跺一下脚叫："得了，我全招了吧。"接着吐了实话。

包子缺钱(废话，这年头除了李嘉诚儿子和太子党，谁不缺钱啊)，又离不了女人，工作还不稳，就免不了多动别的心思。每周二十块钱买雷打不动，功夫不负有心人，五一节就中了一个两元安慰奖。滴水难解大地之渴，包子疯狂地寻找路子，希冀在一夜之城里暴发一次。

上个月包子新认识一个朋友李四，李四带他进了个好去处——一家隐秘的地下。包子晃着膀子进去，一刻钟不到，就变成了一个干瘪小馒头。李四挺够意思，朋友么，主动借给筹码，让包子有机会翻身。接下来押大押小押螃蟹，几次高潮褪去，包子裸体而立在沙滩上，打下一张两万元的借条，连滚带爬出了地下室。

半个月后李四找包子要帐，包子除了身上几亿精子，家徒四壁两袖清风。OK，李四通情达理，表示可以稍稍延缓。到了本周一，李四再次找到包子亮出借条：二万五！这次一起过来的不光有李四，还有两个面目狰狞的刺青猛男，临走时丢下一句话：周六晚上六点再不清帐，就剁下包子一只手，左右爪自选。

"周六，就是今天晚上啊，哥！"包子晃晃双手，一副十分留恋的样子。

"报警！这就是下套的高利贷！"

"没用！这点破事儿进派出所只会招骂。再说了，我确实打条借了两万，而且我明敌暗，他们能找到我，我却只知道他叫李四，他们老大好象叫黑光。"

"包子，来深城的头天晚上，我们在天台上怎么约定的？当时乔麦也在。"

"吃喝玩随意，黄赌毒不碰；只偷女人心，不欺兄弟情。"包子响亮地回答，说完"啪啪"自抽了两个大耳光，面色象开水涮了一样红，"我错了！我该死！我鬼迷心窍！"

"愿赌服输。就这样吧，以后搓麻不用操心你掉手换牌了，将来你媳妇做褂子也省布。别太伤心，独臂神尼照样能练成绝世武功。"我拍拍包子肩膀，安慰完毕转身要走。

"别笑我了，哥！至少你得给我一个改过机会啊！您就忍心让你的三头六臂少一只？"包子一把拉住我，象抓住一张单嵌八条似的死死不放。

"那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早点给我说？！"我冲着包子大吼："现在离六点不到一小时，你叫我到他妈的哪儿给你找二万五！"

"是三万，哥，他们又涨了。"包子小声地纠正。

靠，比官方统计的GDP增长还要快。——夺命无影腿！我抬脚狠踹。

包子一边躲一边嚷："不是上次借你三千还没还么，你老现在又失业在家，怎好意思再开口？我本想自己能凑上的……。"

"找你马子凑去！"把包子在深城泡过的妞儿召集起来，差不多能坐满两桌，每人拿出两千，差不多就齐了。

"哥，楼上的湘妹，头插着草标过来的，头月工资还没发呢，就是发了咱也不能找她开口啊。以前交的那些，倒是白领小姐公务员都有，但现在哪个见了我，都有弑夫之心啊。"

我冷静下来，从兜里摸支烟，包子识相地递上火，我深吸一口吐了片青烟。三万块，不大不小一个数，但要在40分钟之内筹到，可能性就象六月飞雪一样微乎其微。只能请他们再缓一缓了。

包子说出了他的主意：我扮作一IT老板——我这身行头也只能扮IT这行了，证明包子有三万块入股。待到月底公司资金回转，就将三万现金退给包子，届时全数偿清借款。

"月底你哪儿整出三万？"我侧着头问。

"到时再说，大不了我去卖身。"包子如荆轲一般悲壮。

我瞥了包子一眼，卖身，到时不定谁给谁钱呢。

只好先这样了，拖过今晚再说吧。想想三万块被人凭空讹去，难免有些肉痛，看见包子就想痛扁。

扁他都没时间了。

两人急步奔出岗厦，路边打的上车。包子气喘吁吁地保障："完了事，晚上我请。岗厦新开一家天津包子铺，皮薄馅大汁浓，任你吃够。"

我先请他吃了一记"张氏铁肘"。

包子原有正名，入学及时周在南院三食堂，于数十男女众目睽睽之下，一口气吞下22个天津大包，一举涮新电子系"大胃王"保持多年的院内纪录，"包子"大名遂名扬天下，如影随形。事后包子吹嘘，当时如有老醋大蒜，还能再吃半屉。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知怎么脑中浮现出这八个字，心中微微怆然。摆摆头转回现实，我问包子："晚上他们几个人，考虑一下，武力摆平？"

包子的瞳仁中，两个小火把"唰"一下被点着，他一定想起了当年合力痛殴校外小痞子、大战特招生足球队等一系列辉煌战事。包子此人，典型的勇于私斗怯于公战，要己方人多势众，顺风架便越打越狠；若对方兵强马壮，十有八九会抢先逃之夭夭。

"好有家伙，还要出其不意，动手就往死里整。"包子的语气和目光逐渐凶狠起来。

"早说就把枪带上了。"手枪包子也见过，梁燕从香港带回来的高仿六四式，说是用来吓退色狼，被我截下先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