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过境下雨天文◎池小凡梦想过境下雨天文 ◎池小凡

1 千子星回来了。这个阳光和煦的午后，她站在电视台大楼前，感觉有些恍惚。她曾以为自己和这栋大楼不会再有交集。去年，就是在这里，她坚定了参加真人秀《天之骄子》的决心。和其他选手不同，她是奔着及时名的奖金去的。最终结果公布那晚，“千子星”这三个字登上了网络热搜排行榜。观众里有支持她的，当然也有讨厌她的，不过，不管是哪种讨论都不持久。这是个每天都会产生爆炸性话题的时代，不到一个月，她的生活便回归平淡。当然， 并不是所有人都真的忘了她。这次来，是因为《天之骄子》第三季快播出了，作为上季的冠军，她被制作人夏树邀请前来录一段宣传短片。录制一切顺利，她对着摄像机跟观众打招呼，说了自己这一年来的改变，然后对新一季的选手们给予了鼓励和祝福。录制结束后，千子星来到制作人夏树的办公室。夏树依然那么忙，正打着电话，初夏天气，她穿着单薄的职业装与高跟鞋，语气干练而不容置疑，还是记忆里那副样子。放下手机，夏树看着千子星：“最近怎么样？”“还好，要毕业考试了，在做准备。”千子星笑道。“准备直升国樱高中吗？”夏树问。“ 不…… 我不读国樱了， 正在选其他学校，因为国樱离家太远…… ” 千子星下意识地微微皱眉。“是吗？”夏树看着她，不打算再绕圈子，“我听说你好像过得并不是太好。”千子星沉默了。夏树的语气很平静，却轻易击垮了她。是的，她习惯表现出坦然、镇定的样子，但她的确过得不好。明明已经过去一年，她却感觉瞬间回到及时次走进这间办公室那天。那天，也是坐在这个位置，夏树将“破产公主”这个头衔安在了她的身上。一年前，家里的企业破产，她从云端跌入泥泞，母亲带着她搬到郊区的出租屋，父亲躲起来不见人。所以，她下定决心参加真人秀，她需要那笔奖金。尽管那笔钱绝大部分都被拿去还债了，但她仍旧很开心。后来，妈妈找到了工作，她们一起去医院把爸爸接了回来，那天晚上三个人久违地坐在一起吃火锅，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惜，现实生活的残酷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有什么头痛的事，可以跟我说说。”夏树打破了沉默。千子星第二次愣了。倒不是怀疑夏树的能力，但她知道夏树绝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更没有扮演知心姐姐的爱好。不过，既然对方问起，她也不好再刻意回避。“我现在最头痛的，当然是升学的事。”千子星说，“离家远是个问题，最要命的是国樱的学费太贵了。我学过钢琴和绘画，未来也想从事文艺方面的工作，所以原本想选一所艺术类学校，但是……”她的表情有些苦涩，艺术类学校的学费比国樱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那为什么不放弃理想， 考一所普通的公立学校？”夏树看着她。“我有想过，只是……”“只是觉得不甘心。”夏树再次点破，“那么，放弃你的父母，去你想去的学校，努力拿奖学金，申请助学贷款，为自己而活，不考虑家里的事。”“ 我做不到…… ” 被夏树步步紧逼，千子星的声音有些沙哑，“其实，我又能拿到多少奖学金呢？我只是想让爸爸看到，并不是全世界都抛弃了他。我还没放弃，他也不该放弃。”“你爸爸是成年人了，他只能靠自己站起来。”夏树的语气理性得有些可怕，“学业和家人，你现在只能选一样。你其实明白这个道理，却偏偏两头都不想放手。这很幼稚，不过，你身上的这种幼稚正是我喜欢的地方。”“谢谢……”千子星不知该如何回应。“你觉得虹生附中怎么样？”夏树挑了挑眉。千子星一怔，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虹生附中是北京虹生戏剧学院的直属中学，而虹生戏剧学院则是国内最知名的艺术院校，这里曾经培养出很多影视明星，也是许多著名编剧、导演和摄影师的母校。进入虹生附中，就意味着有很大的机会在三年后直升虹生戏剧学院，并在四年后顺利开始一段起点颇高的星途。这样的机会，竞争自然相当激烈，更别提虹生附中的学费原本就非常惊人。所以，在千子星看来，夏树的提议简直是在开玩笑。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夏树摇摇头：“没你想的那么恐怖，你成绩优异，油画得过奖，钢琴嘛……跟乔李师从同一位启蒙老师。而且，我会做你的推荐人。”“那么，我要做什么？”千子星很快冷静下来。她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何况对方是夏树，既然帮她，必然也有所求。夏树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拿出一份文件。千子星快速翻了翻，那是一份关于成立一个少女偶像组合的企划案。“去年，我投资了一家演艺公司。”夏树说，“虽然还没有正式签下艺人，但已经初步有了几个人选。此外，我买下了一本小说的改编权，准备拍成网剧，然后顺势让几位演员成立一个组合，正式出道。”“那么，我要做什么？”这是今天千子星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她当然知道面前的机会非常难得，却从来不会被惊喜冲昏头脑。“文件里有几个人的资料，她们都是虹生附中的学生，是我初步选定的人选。你要做的，就是以我的助理和实习制作人的身份接近她们，将她们组合起来，确保网剧顺利拍摄。”夏树看着千子星，右手食指轻敲着桌面。“实习制作人……要做什么？这方面我不太懂。”千子星想了想，如实说道。“不懂没关系，可以学。虹生附中实行的是住校制度，你和她们朝夕相处，这样更有利于观察和培养。”夏树再次拿出一份文件，“如果没问题的话，签了这份协议。”快刀斩乱麻，这就是夏树的风格，虽然千子星还有些蒙，但也知道留给自己犹豫的时间不会太多。她大概扫了一眼那份协议，对一份兼职而言，夏树给出的条件之丰厚超出她的想象。况且，还解决了她最忧虑的升学问题。的问题是，她要去北京，要离开父母。从某种程度上说，现在这个家里，她才更像顶梁柱。所以，做这个决定势必非常艰难。然而，千子星没有犹豫太久。她抬起头，表情平静：“我签。”“明智的决定。”夏树将签字笔扔过来，“当然，我要提醒你，这份工作可能比你想象中困难，而且，我不接受失败。”失败了会怎样？ 千子星想了想，摇头苦笑。最坏的结果就是被解雇吧，拿不到薪水，自然也交不出学费，生活重新跌入谷底。“多谢提醒。”千子星起身将协议递回，“我也不接受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