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总统”蒋公

蒋公是海军电雷学校的校长，我是他的学生。当他老人家于一九四九年引退时，我担任他的座舰太康号舰长；一九五○年七月我任海军总部参谋长之后，每周参加他主持的军事会谈，尔后我任海军总司令、参谋总长及参军长，更常有机会接近伟大领袖。以下所述是太康舰担任蒋公座舰的半年期间，我对蒋公的认识。

民国卅七年十二月徐蚌会战末期，“华中剿匪总司令”白崇禧、湖南省主席程潜，通电主张与中共和谈，投机政客与失意分子推波助澜，一时流言“非蒋公下野，则美援不来……和谈不能进行”。蒋公为了弭战消兵，与民苏醒，于民国卅八年一月廿一日发表文告，毅然引退。我当时任海军太康军舰舰长，驻泊上海，奉海军桂永清总司令电召赴京。廿一日午饭后，桂总司令带领我到一巨厦，那时大厦内进出人士甚多，都说蒋公尚在主持会议，所有见面的人无论识与不识，神色表情甚为凝重，我只独自一人默然无言坐在一边待命。大约一个钟头后，桂总司令匆匆奔走出来，对我说：“总统蒋公已决定下野。”这真如晴天霹雳，邻座的人全都起立集拢来问长问短，桂总司令只说：“老先生决定下野了！”大家听了之后，都黯然若失。

晚上在桂总司令官邸便餐，同座有海军总部作战署长王天池、总司令办公室副主任包遵彭。饭后，桂总司令看我们各人心情沉重，特地以严肃的口吻安慰并勉励我们说：“在此时局严重关头，蒋公引退离开我们，诚然是国家较大的不幸，然而我们都身为蒋公的学生，理应坚守岗位，负责尽职以报效国家。我们尚应切记，民国十六年，蒋公为促成宁汉合作，他下野了，不久国家需要他领导，全民一致敦请他复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继续领导北伐，统一全国，这是他及时次下野。民国二十年十二月，蒋公为促成党内团结，以期全国一致准备抗日，他又下野，但不久又应全民要求复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领导全民剿共、抗战，击败日本帝国主义，获致胜利。目前我们都更应严守岗位，尽忠职守，以待蒋公复出领导我们，我相信为时不会很久。”

桂总司令随即指引我们到蒋公肖像前高举右手宣誓说：“蒋公您亲自培植我们，我们誓死遵照您的教训，尽忠职守，达成任务，以待您继续领导我们完成革命大业。”宣誓完毕，桂总司令随即要我到他的小客厅对我说：“你明天即回上海率太康舰前往宁波，到溪口向俞局长济时将军报到，贵舰充任蒋公座舰，一切听俞局长的指示，命令已由王天池署长办好，今晚送到你的住处。”我奉总司令的面谕后，非常兴奋，也很惶恐，但自矢将戮力圆满地去达成这一光荣任务。

我回到上海立即作好舰上必要的准备，于元月廿三日启航前往宁波，当日下午到达。即乘俞局长派来的汽车偕侍卫官迳趋溪口报到，请示任务。

民国卅八年一月廿八日是农历除夕，领袖在奉化蒋母墓庐召见，我准时到达，当时正下着雪。领袖一见欢然，命我侍坐在壁炉旁边。我自民国廿二年起曾数次面谒领袖，但坐下当面对话还是及时次，因此不胜惶悚。在座者尚有张岳公，三人围炉而坐，一面絮话家常，一面吃年糕，感觉十分亲切。领袖问我：“达县家中还有些甚么人？”我答曰：“父亲于民国廿三年因迫害，不幸逝世；母亲于抗战胜利后出来，同我住在一起；近见军情紧急，念我服务海上，无暇侍奉，坚命我大哥伴侍，已绕道回故乡。现在母亲远隔，不知何日才能够尽孝养之责。”领袖慈祥地勖勉我说：“不要紧，移孝作忠！移孝作忠！”这项训示对我影响极大，从此我无论立身处世，报效国家，随时都自我检讨：我的一切措施是否都符合忠孝之旨呢？

我是否尽了大孝呢？

领袖也垂询了舰上官兵情形及太康军舰性能。春节过后，太康舰上官兵分两批游览溪口各名胜古迹，拜谒蒋母王太夫人墓，墓碑碑文是国父孙中山先生亲笔撰书；畅游雪窦寺、妙高台、千丈岩等胜迹。我为谨慎全舰官兵行止，两批均亲自率领，一同游览。

自二月至四月期间，是太康舰训练的时期，每周出海训练两日两夜，其余五日夜均在宁波靠泊。海上训练特别注重射击训练及熟悉舟山群岛间与其南北附近海上航道及象山港情况；太康舰不出海训练时，便在宁波港内运用舰上装备辅以训练电影片作基本教材，包括舰上枪炮、通信、航海、船艺、轮机等各部门之原理及操作，以至各部门之综合运用。每日除就本舰装备操作演练外，其余时间则依官兵在舰之各种部署岗位及其基础教育程度区分，按进度施予训练与教学。全舰俨然成为一所学校，官兵士气高昂，军容壮盛，战力坚强，为我投身海军以来最感愉快与身为舰长为荣的一段时日。各教育训练影片教科书均系美军随舰配赋装备，及于接舰时所增领者。

自元月廿三日向俞济时局长报到之日开始，我和他便保持密切联络，驻泊宁波港内时，常常面谒报告或电话请示，出航时则以电报随时联络。三月下旬某日蒋公垂询：“对于象山港是否熟悉？宜详加侦查。”

我当即报告：“近月内曾巡航深入该港两次。”

领袖问：“你说 ‘深入’该港，是什么意思？”

我报告说：“太康舰曾航行进入该港之尽头，计长达六十公里。”

领袖指示说：“我知道该港是很长，但从没有想到竟有六十公里，那你

应详加航测。”

我说：“是！将再去详加航测！”我即于次日再度率舰进入象山港详测。

四月廿四日下午奉经国先生召见，垂询舰上情形，并指示应于廿五日午后三时在象山港内准备迎候蒋公登舰。

我请示经国先生：“将往何处？”

经国先生说：“现尚不知，但既然是乘坐军舰取道水路，当去基隆或厦门。”

经国先生随即问我：“有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