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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哲学论文实用13篇

语言哲学论文
语言哲学论文篇1

(一)体验:后期语言哲学形成的开始维特根斯坦后期语言哲学属于其后期哲学的组成部分,后期语言哲学的提出不是自动的,任意的,它来自于维特根斯坦的经验。维特根斯坦后期语言哲学中的理论是维氏根据自己的亲身生活经验,通过语言中的现象与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具体的和常见的的活动相联系而显现出来的。后期语言哲学的提出是以其身心对现实生活实际的体验为基础的。体验性强调了“心身融合统一”的观念,人类通过自己身心的体验来获得经验和生活知识。而维特根斯坦就是通过自己的亲身体验来去体感和认知一些语言现象和哲学问题的。如:在维特根斯坦的《关于颜色的评论》中指出:“普通看见者和色盲者有相同的的色盲概念吗?一个色盲者不仅不能学习使用我们的颜色词汇,而且也不能够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学习使用‘色盲者’这个词。”“让我们以绿色这个颜色词为例。我们是怎样知道绿色一词的意思的。如果我们不用实指定义向一个对颜色一无所知的人解释说,橙色指带有黄色的红色,那么他就不得记住这个短语,以便将来理解它的意义。”f涂纪亮,这两个例子中都是说明维特根斯坦的“意义即使用”的体验性特点,一个色盲者因为不能够体验一些颜色词汇,因此就不能很好的使用一些颜色词,更不能使用“色盲者”这个词。因此“意义即使用”首先用者要先能够体验这些词的使用和意义。在维特根斯坦的《蓝皮书》中说:“一位泥瓦匠向他的助手喊平板,那个助手就能很快地理解他的意思,而这时语言游戏已经开始”(涂纪亮,。这个例子说明了,体验性在“语言游戏”中的作用,“平板”对于语言哲学研究似乎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是维特根斯坦通过自己的个人体验,对这样一个事实进行感知,可以觉察到这样的对话活动,而形成一个不易理解的和比较抽象的“语言游戏”概念。“家族相似性”和“生活形式”更是在维特根斯坦从对家族成员和平时的生活中体验到了语言游戏的牦。所以,我们从上面的例子和说明中可以看到维特根斯坦都是以平时的生活体验来获得一些哲学理论,哲学理论的形成都是以体验为基础。

(二)隐喻和范畴化:其产生方式隐喻不仅反映了语言的特征,还反映了人类的认知范式,是人类将某一领域的经验用于理解另一领域的经验的一种认知方式,在人类组织概念结构方面起着基础性的作用。任何隐喻的运用都涉及两个或两个以上事物的比较,旨在从两个事物之问相同或相似的特征和属性中找到切入点(郭熙煌,2009)。而王寅(2002)更指出哲学是来自于概念隐喻的。我们注意到了哲学运用了相对少量的隐喻来形成中心理论的核心,这一中心理论包括从形而上学到认识论,到伦理学和政治理论。正是这些在哲学中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隐喻,使得哲学理论不再是一个概念或假设的清单,而成为一个统一的理论。这种隐喻映射将整个哲学家的推理论述限定成常见的几个推理类型。当我们能凭直感理解哲学理论,主要是理解其深深扎根于我们身体经验中的、无意识的、在一个文化中得到共享的隐喻。试想一下,如果不是隐喻,我们又怎能理解康德的道德论?在《哲学研究》中指出:①“哲学的任务是帮助苍蝇飞出它已经落人的瓶子”。维特根斯坦,我想不出比‘家族相似’更好的词来表达这些相似之处的特征,家庭成员之间各种各样的相似之处,如身材、相貌、眼睛的颜色、步态、性格等,以同样的方式交叉和重叠。”(维特根斯坦,“我们不难想象一种只是由战斗中的命令和报告组成的语言;或者一种只有问句和表示肯定或否定的答句组成的语言;以及其他无数种类的语言。

想象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形式。”维特根斯坦,这几个例子从不同方面来论证了维特根斯坦后期语言哲学的概念,“苍蝇”、“家族”和“生活”他们传递的是一些比较复杂的概念内容,但只从字面来说都是比较容易理解的生活体验和理解。这些是概念隐喻中的一个从源域投射到目标域的过程,从具体的事物去表达抽象的概念,是隐喻的具体表现,维特根斯坦很好的使用了这一一手段方式。由此可知,隐喻特别是概念隐喻是维特根斯坦后期语言哲学中对其哲学概念的一种重要处理方式,是其认知语言和解释其思想的重要手段。其理论的产生不单单是描述一个简单的事实,而是通过使用隐喻的方式将源域映射到目标域来引出其深层思想。范畴化是人类认识世界的一种基本认知方式,只有对五彩缤纷的客观世界通过对比、概括和分类等方式进行范畴化,以范畴的形式表达出来,才能被认识。可以想像,倘若人们没有范畴化和概念化的机制,不对客观世界进行类属划分,不确立存在和认知的类型差别,就根本无法识记大干世界中无限多的事体。因此范畴化是人类复杂认知活动中一种最基本的能力。范畴化主要分为两种方式,即传统的二分法范畴划分和原型范畴观。传统的范畴划分方法以亚里士多德为代表,指一个事物具有某些特定就属于某一范畴,不具有就不属于这一范畴这种二元对立的分析方法。原型范畴观主要以维特根斯坦和Rosch为代表,指出范畴的划分主要通过家族成员的相似性来划分,同时也是原型理沦的主要部分。在维特根斯坦后期语言哲学中可以找到很多范畴化的例子,首先,“家族相似性”就是现代范畴化的核心理论。其次,在其“语言游戏”理论和“生活形式”观中多次提到他们都是存在家族相似l生的。他指出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我们做着不同的语言游戏,这些游戏有种或多或少的家族相似性,无论是断定式、指令式、承诺式、表情式或者宣告式的语言游戏,他们都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也具有一定的差异。他还认为不同的民族可以相互交流就是由于生活在不同的生活形式之中,但他们能够进行相互交流,这正说明了他们的生活形式直接存在一定的家族相似性,并把这些相似性称为:“人类的共同的行为方式”。维特根斯坦以语言研究为中心向外扩张研究,用“意义即使用”、“语言游戏”、“家族相似性”和“生活形式”来对语言分别进行解释,从不同方面来探讨语言,这些都属于同一范畴,构成了对语言具有家族相似性的解释。

(三)认知的无意识性:产生状态对于认知有不同的定义,但是Lakof和Johnson的认知指:“对任何精神操作和结构的描述,他们包括语言、意义、注意、概念系统和推理”,认知的无意识性指,在我们的概念系统、意指、指称和语言中的所有无意识的思想运作(Lakof,G.&Johnson,1999:8)。它意味着大脑‍中的大多数思维活动是无法直接知道的,表明通过哲学思辨可达及人类思维与理解的深入只是一种幻想。思维的领域是直接的有意识的内省无法直接达及的。在维特根斯坦后期语言哲学形成的过程和内容上都反映出了一种无意识性的认知,维特根斯坦无意识的以体验为出发点,然后又不自觉的使用隐喻性思维和范畴化的方法来解释一些语言现象,将简单的生活实例投射到要解释的哲学概念之中。我们知道他的“语言游戏”理论可能是因为他看了一场足球比赛;他在《哲学语法》中论述“家族相似性”时指出“我无法说明什么是家族相似性,但是我可以指出来他们的不同事物的相似之处”;他的“意义即使用”是他在乡下教学的时候在教学生识字的时候想到的;他的“生活形式”是他对自己生活形式和状态的一个描述。所有这些语言哲学理论在维特根斯坦的著作中并不能找到他是如何形成这些理论和哲学观点的,这就本身说明了他认知的无意识性。

语言哲学论文篇2

一、“药”与“荃蹄”———大相径庭的语言悖论

这就是德里达所批判的“语音中心主义。”他在《柏拉图的药》一文中,通过对作为文字的“药”这个意象的分析,对柏拉图乃至整个西方哲学史的关于扬语音、贬文字的“语音中心主义”进行了分析和鞭挞。在柏拉图的《斐德若篇》中,苏格拉底讲了一个关于文字的神话:埃及有个神叫图提,他发明了数目、算术、几何、天文、文字等许多东西。有一天图提想把他的这些发明献给国王,国王收下了数字、几何、天文、地理,却坚决谢绝了文字。尽管图提把自己发明的文字当作医治教育和记忆力一剂良药来看待,但国王却认为“你所发明的这剂药,只能医再认,不能医记忆。”文字的发明并没有帮助我们记忆,相反却威胁和损害着我们的记忆。“如果人们学习书写,它就会在灵魂中助长遗忘。灵魂将不再回忆,因为它将依靠那写成文字的东西,这些东西不再从灵魂之内,相反却借助外在的标记来唤起对事物的记忆。”而记忆在柏拉图那里是有着特殊含义的。因为作为真理的理念只存在于彼岸世界,人们是无法靠认知抓住理念的。那么人如何才能达到对真理的认识呢?柏拉图认为,人在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前,他的灵魂已经经历了无数个轮回,已经掌握了真理,一旦转生为人,就把真理遗忘了。因此,要重新获得真理,就必须努力去回忆自己的灵魂原来对于理念世界的认识。因而,通过助长遗忘,文字切断了通往真知的道路。所以,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虽然睿智,但述而不作。而柏拉图为了转述老师的思想,使用对话体形式,以尽可能透明和忠实的方式转述老师所说的话。而庄子的言意观是由其道无本体论所推导出来的。庄子的道是“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它不是神灵的产物,而是自然的产物,所谓“道法自然”,“天道自然无为”。“自然”即自然而然,顺应天地万物的规律。庄子眼中的“道”是宇宙之本体,万物之源头,无形无色,无始无终,是不可言说的,所谓“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庄子•知北游)。就在《天道》篇中,庄子又说:“世之所贵道者书也,书不过语,语有贵也。语之所贵者意也,意有所随。意之所随者,不可以言传也。”成玄英疏:“随,从也。意之所出,从道而来,道既非色非声,故不可以言传也。”《庄子•天道》中轮扁对桓公说:“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庄子对书写文字的不信任,也看到一个道———意———书的层级解构,因此,在庄子和柏拉图之间似乎有了相似性,但这是否意味如张隆溪先生所说的,“思想、言说和文字的形而上等级制度不仅存在于西方,同样也存在于东方;同西方传统的逻各斯中心主义一样,中国也有一个类似“书、言、意”的形上等级制,也存在着理性的逻各斯中心主义?事实上,庄子的有关言意关系的讨论的实质是“言”和“道”的关系,他意在说明作为表意工具的人为语言在“不期精粗”、超越了“形色声名”的最高层次的混沌之“道”面前是无能为力的。道既然是虚无、混沌的状态,那么任何人为的通过语言或思辨来悟道的努力都将是南辕北辙。他否定的是作为整个语言文字的“言”,其中也包括“书”,而并没有刻意地将作为口头言说的“言”和书写的“书”区分开来。在其他地方,庄子也同样使用了“言”字,如“道昭而不道,言辨而不及”(《齐物论》),“言者所以在意”(《外物》),“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致,意之所不能察致者,不期精粗焉。”(《秋水》),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在中国传统哲学中,“言”和“意”是用来表达语言和思想的一对范畴。“言”并不对应于英语中的“speech”,而是代表包括言辞、名称、书、文等在内的语言的总体。如魏晋玄学的“言意之辨”就是围绕着“言”能否尽“意”展开的,又如老子的“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孔子的“吾欲无言”,或者陆机所云“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刘勰的“意翻空而易奇,言证实而难巧”,其中的言都没有仅指口头言说的意思。尽管庄子反复强调道不可言,然不可不言。事实上他也一直在言,《庄子》一书洋洋洒洒十万余字即是明证,这就是所谓的“道”与“言”的悖论。只不过他主张不可执著于日常人为语言的拘囿,所谓“不落言荃”,因为世人往往满足于浮华之词,执着于形名声色,“道”反而因为“言”而被遮蔽。所谓“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所以,他主张“无言”、“忘言”。“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夫忘言之人而与之言哉!”语言只是传情达意的工具,语言本身不是目的,终极目的是体悟道,达至与道合一的大美境界。在这个意义上说,庄子的语言观带有强烈的工具论的色彩。“言不尽意”、“得意忘言”的思想对中国古代文学创作和文论产生了深远、巨大的影响。魏晋的“言意之辩”将其引入文学理论,成为诗学“意在言外”的源头,成为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标准的原则,形成了中国古代注重“意在言外”的传统,并为意境说的产生和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同时,庄子的这种“自然”哲学也形成了崇尚天然、反对人为的艺术创作原则和审美标准。在文学创作上,庄子强调不要受语言文字的局限,而要“得意忘言”,求之于言意之表,而入乎无言无意之域。从上述分析中可以看出,尽管庄子和柏拉图都对语言文字的表达能力表示了怀疑,但在柏拉图这里,语言被分割为口说的语言和书写的文字,他否定的是后者,而非前者,恰恰相反,作为声音和意义结合体的口语在他看来是最完美的直接表达意义的理想语言。德里达在《书写学》中指出,这种语音中心主义从柏拉图开始,到亚里士多德、黑格尔、卢梭直到索绪尔,形成了一个清晰的传统。在柏拉图看来,诗人只是肤浅的轻率的模仿者,对摹仿的对象一无所知,不可能达到对事物本质的理解,而只有睿智的哲学家通过理性的思考才能达致真知,步入绝对美的殿堂。因此哲学的地位要远远高于文学,文学需要哲学的指导、制约,文学只不过是哲学的婢女。而庄子否定的是整个语言系统,无所谓口说的言语和书写的文字之分。柏拉图贬抑文字是出于对文字自身缺陷的考虑,在拼音文字中,书面语不能单独承载意义,而只是语音的转录、摹本。庄子对语言的否定,是基于道“虚无”“混沌”的本性之考虑。汉语作为一种由图像演化而来的表意文字,并不被视为声音的符号,是一种直接表意的自足的语言,正因如此,德里达从汉语中发现了反对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根据,“我们已经拥有在所有逻各斯中心主义之外发展起来的文明的强大运动的证据。文字并不削减言语,它是将言语纳入到某个系统。”

二.结语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柏拉图基于理念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二分,认为书写语言是对口说的语言的摹仿,不能直接反映人的思想。而庄子的“道”则是一个以虚无、混沌为根本特征的本体,它“自本自根”,超越了“形色声名”的形下之域,但并不与感性世界截然分开,所谓“道不离器”;它不可言说,不能被人的感官所感知,也不能被人的理性思维所认识,所以只能体悟。人们只有通过心斋、坐忘才能达至“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大明境界。所以与柏拉图的理性思辨哲学相比,庄子的哲学是一种诗意的存在哲学,正如海德格尔所言的“诗意地栖居”。它关乎一个人在这个纷繁芜杂的世界上如何安顿自己。

作者:王彦华杜蘅单位:上海理工大学

语言哲学论文篇3

二、语言的本质属性论:社会实践论域下的社会语言观

韩礼德受社会学家伯恩斯坦(B.Bemstein)、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B.K.MMinowski)和语言学家费斯(J.R.Fiah)、叶姆斯列夫(LHjelmslev)以及拉波夫(W.Labov)等人影响,同时也深受20世纪70年代至8O年代风行一时的语言研究视角的影响,从社会的角度探索语言问题。在那个时代,人作为“社会人”的研究成了语言研究的主题,语言研究因而强调人的社会属性。鉴于此,韩礼德和马克思主义者关于语言的本质属性的看法是一致的,都认为语言的本质属性是语言的社会实践属性。这种本质属性观来源于对语言本质的认识,马克思主义者和韩礼德都把语言当作是资源,而不是乔姆斯基所认为的一套规则。把语言当作资源时,关注的是语言与社会结构或社会系统之间的关系,也就是更多关注语言的社会性,从而从社会语言学的角度研究语言。关于语言的社会实践性,韩礼德在《作为社会符号的语言:从社会角度诠释语言与意义》一书中做过详细阐释。在有关论述中,韩礼德将语言看作是一种行为潜势(即社会行为),儿童成长为社会人,必须以语言为媒介,在和各种社会群体(如家庭、社团等)建立起来的人际互动过程中,通过吸收各社会群体的价值观和文化观,逐渐成长为一个社会人。简言之,是语言使人成为社会化的一员,语言在人与人,人与环境的互动过程中产生。可见,系统功能语言学强调语言的社会实践属性,重视语言在人的社会化过程中的作用。韩礼德有关语言社会性的论述,还体现在韩礼德有关集体语言构建观以及集体经验观,即强调语言的集体行为和互动关系。关于语言的社会实践性,恩格斯指出,劳动不仅创造了人类社会,同时也创造了语言。同时,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与《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等著述中也有所涉及。@马克思反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德国古典哲学唯心主义语言观,反对语言神秘化。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语言是在实践基础上形成的符号系统,体现为一种社会性的交往活动。语言是思想的直接现实,是人的社会化的重要途径,学习和使用语言的过程就是人的社会化的过程,语言的社会性和人的社会化密不可分”。他们认为,人们通过语言交流思想、相互理解、共同劳作,并在实践基础上获得对现实世界的客观认识和描述,并反过来指导人们的对象化实践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实践。语言不能离开社会而单独存在,也不可能被个人凭空产出。“人是最名副其实的社会动物,不仅是一种合群的动物,而且是只有在社会中才能独立的动物。孤立的一个人在社会之外进行生产,这是罕见的事,偶然落到荒野中的已经内在地具有社会力量的文明人或许能做到,就像许多个人不在一起生活和彼此交谈而竞有语言一样,是不可思议的。”

马克思和恩格斯有关语言的此番论述与哈桑(R.Hasan)在访谈录音中有关语言社会实践性的观点本质上是一致的。哈桑在访谈中针对韩礼德对语言社会实践性阐释补充说,“语言的社会属性是系统功能语言学的一个重要的观点。有人对此加以刁难,认为我们不相信人类的心智活动或思维活动。我们有大脑,我们肯定相信心智活动的存在。但心智活动离不开社会,否则,它会在半空中无所依托。如果一个人与世隔绝(就像鲁滨逊一样),心智活动也不会发展。人类必须融入社会。离开社会,人类无法生存。人类语言更是如此,离开社会,就成了一堆空壳。”⑩关于语言的社会实践性,斯大林在《马克思主义与语言学问题》一书中也做过阐述,语言不是上层建筑,不是经济基础,语言也不同于上层建筑,不同于经济基础,语言是一种社会现象,是全民交际的工具,是思维的工具。关于语言社会性的认识,沃洛西洛夫在《马克思主义与语言哲学》一书中也提到,语言是一项共享的实践活动。他还指出,语言研究应和文化研究相融合,对语言的考察不应只局限而应“超越”语言体系的各层次,进入话语领域。⑩沃洛西洛夫的超语言学见解受到了系统功能语言学派的重视。以上分析说明,韩礼德对语言社会实践性的认识跟马克思主义有关语言的社会实践性的论述十分契合。他们都认为,语言是社会共同体的产物,离开了社会群体以及社会实践,语言的产生和发展是不可想象的。脱离实践的语言观是抽象的,这显然有别于海德格尔的本体论语言观、乔姆斯基的语言天赋论以及索绪尔的结构主义语言观。韩礼德和马克思主义者对语言社会性的共同认识,促使他们对语言与社会的关系问题的看法也基本一致。彼此都认为,语言和社会的关系是一种反映和被反映的或表征和被表征的关系。同时,韩礼德继承和发展了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的语言建构论,语言与现实之间不再被看作是一种简单的反映关系,而是一种复杂的自然的辩证的关系。这种复杂的自然的辩证的关系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语言积极地表征社会现实或反映社会现实;另一方面,语言与现实是一种创造与被创造或一种构建和被构建的关系。语言与现实的这种关系认识建立在把语言看作是一种社会规约和系统的认识基础之上。当把语言看作一套社会规约时,语言与现实的关系就是一种反映与被反映的关系;但把语言看作是由语义、词汇语法和语音三个语言层次构成的系统时,语言与现实的关系就是一种构建和被构建的关系,因为三个层级之间是一种实现的关系。具体来说,韩礼德认为,当把语言当作系统时,语义层是社会系统(如意识形态等)的意义潜势,语言是意义潜势编码的重要的手段之一,意义潜势是对社会系统的实现形式;词汇语法层是意义潜势的实现形式,而语音层则是词汇语法层的实现形式。这样,语言与社会系统之间构成一种构建与被构建的关系。语言不再被看作是被动地反映现实,而是通过意义能动地构建社会现实和社会关系。需要说明的是,韩礼德和麦蒂逊在《通过意义识解经验——基于语言认知》一书中并没有使用“社会现实”这一术语,而是使用“经验”这一术语。在韩礼德和麦蒂逊看来“经验就是人们用语言手段构建的现实”。语言形式如何通过意义潜势构建社会现实和社会关系?具体来讲,概念意义构建社会现实或者说社会经验;人际意义通过主体之间的交互行为,经由协商和角色分配等手段构建社会关系;概念意义和人际意义通过语篇形式来构建,语篇形式是概念意义和人际意义构建社会现实和社会关系的桥梁。语言对社会现实和社会关系的构建关系的认识导致系统功能语言学者把意义当作是一种潜势,可以用不同的语言形式体现,在任何语言层面(包括音位系统、词汇语法系统)上的选择都是有意义的选择。语言形式和意义之间是一种选择的关系,而语言形式与社会现实和社会关系之间体现为一种示例的关系。

三、语言研究的方法论: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辩证法

在批判索绪尔二元对立研究思想后,韩礼德承继了沃洛希洛夫((V.N.Volosinov)、弗雷德里克•詹姆逊(FredericJamson)的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辩证法思想,并有效适用于语言研究。韩礼德语言学研究的辩证法哲学方法论主要体现在以下诸方面。三维度整体论语言学研究思想。韩礼德认为“研究语言应该把语言当作一个整体,从三维立体的视角研究语言,即从上位、下位和本位三个维度研究语言”。曾这种三维立体研究与语言的三个层次(语义层、词汇语法层和音系层)相对应。从语言研究层次的角度看,从语义层研究即是从上位研究,主要研究词汇语法范畴如何实现意义表达;从词汇语法层即是从本位研究,关注词汇语法主体及其与周围的关系;从音系层即是从下位研究,研究词汇和语法范畴如何在形态和语音层得以体现。韩礼德把这种整体观进一步运用到语言系统的具体分析。以小句研究为例,他认为应该从小句之上(小句复合体)、小句之下(词组和短语)和小句周围(小句、小句之旁和小句之外)研究语言。互补性语言学研究思维方式。除整体性研究思想外,韩礼德还主张用互补的视角研究语言,这一思想的成熟标志是2008年《语言的并协与互补》一书的出版。互补性思想显然有别于二元论思想。在韩礼德看来,互补思想是一种对待事物的方法和原则,不是“非此即彼”而是“亦此亦彼”的思维方式。韩礼德的互补性思想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研究视角的互补性,二是语言系统研究的互补性。在韩礼德看来,语言研究视角大致可分为生物体之间的研究和生物体内部研究两种。生物体之间的语言学研究方法把生物体当作整体,重视生物体的社会行为和环境的互动,从外部研究语言,这实际上就是语言的功能观。

生物体内部的语言学研究方法重视生物体的生物属性,尤其是大脑的内部结构,从生物体内部研究语言。语言研究可从以这两种方法中任意一种方法人手,不同点在于生物体之间的研究方法常把语言当作一种社会行为,生物体内部的研究方法把语言当作知识。这两种研究方法,在韩礼德看来是互补的。把语言当作知识的研究方法试图回答生物个体大脑内部与语言表达和理解有关的运行机制,回答生物个体如何使用语言、理解语言和学习语言。然而,语言的使用和理解离不开语境,人们并非把语言当作抽象的有声系统或语法规则加以理解,而是通过学会如何使用才能掌握语言。因而,韩礼德认为两种研究方法彼此互补,不可分割。另外,韩礼德和麦蒂逊主张应采用类型学和拓扑学相结合的互补研究视角研究意义系统,因为类型学关注线性的意义系统,而拓扑学关注意义的空间维度,二者对意义的研究是一种互补的关系。韩礼德还进一步把这种互补性的思想贯穿到整个语言系统的研究,认为“互补性是语言系统的一个根本属性”。在《语言的并协与互补》一书中,韩礼德认为语言系统中存在三种互补模式:词汇与语法的互补、语言作为系统与语言作为语篇的互补以及口语与书面语的互补。除此之外,语言系统还存在及物与作格、创造与转换、肯定与否定、情态与意态、已知信息与未知信息、析取与合取、一致式与隐喻式,内部与外部等方面的互补性。根据语言使用来研究语言的实践论研究思想。在语言研究方法上,韩礼德还主张研究语言应理论联系实际。系统功能语言学在理论语言学和应用语言学中保持中立的立场,是以解决语言问题为导向的普通语言学理论,专门回答跟语言打交道的人们(如译者、病理学者、教师等)所提出的问题,用韩礼德的话说,就是“要根据语言的使用来研究语言”。目前,系统功能语言学在理论上已发展成一套成熟完善的理论体系,在应用上也十分广泛,比如在翻译研究、临床话语分析、教育教学、批评话语分析、积极话语分析、文体学、语言类型学、人工智能、语料库、计算语言学和法律文本分析等方面的应用。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广泛应用情况以及不断拓展的研究领域看,系统功能语言学是“适用语言学”。韩礼德语言学研究思想体现了一种开放、包容的辩证研究方法,在门派林立、新颖语言理论层出不穷的现代语境下,韩礼德的语言学研究思想有助于促进语言学与其他社会科学的交融式发展。

语言哲学论文篇4

主持人话语:哲人对一个国家的哲学研究并未着意干预却能成功地实现干预者的作用,在西方哲学史上不乏先例,如分析哲学的奠基人弗雷格。有意地干预且能实现这种干预者,也不乏其人,如罗素和达米特等人。能成其事者,非哲学大家莫属。对哲学本体的研究或者对哲学的工具性研究(对哲学研究的研究),无非是在提出一些言说的框架,即理论框架,对此,他们有了宽容的习惯,所以他们的哲学流派发达。目前,中国外语界的哲学理论建设,远远未达“理论总数膨胀过快是学科发展不够成熟的表现 ”(long 2007: vii)的程度,远远未达“收敛理论总数,筛选理论”的火候。在这种背景下,中国外语界有人作类似的努力,还是有点意义的。王寅对钱冠连“后语言哲学”的直接对话,就是对中国语言哲学发展方向的摸索,属于自己路子的摸索,一如以往他的创造性摸索一样。这是 “……后语言哲学探索——语言哲学、后语言哲学与体验哲学”一文最重要的哲学意义。

然后,王文以最多的篇幅对后语言哲学进行了5个方面的探索:溯源体验哲学(ep),论述体验哲学与西语哲的渊源关系,说明体验哲学是对西语哲的继承和发展;建立“主客主多重互动理解模式”,为哲学界研究人类理解提出了一个新模式;详解和细化认知语言学(cl)的基本思路“现实-认知-语言”;从哲学角度论述了现实、认知、语言和文化4要素之间的“多重相互作用”关系,提出了语言世界观多元论;重点论述了“体验性”这一语言的全新性质。这是本文的第二个贡献。王文将ep与客观主义哲学理论之间的主要差异概括为5条,以及对唯物主义决定论(物质决定精神)的重新细化解读,是本文的另外一些贡献。

王爱华《明达语言维度与实在样态》一文的基本思路如下:“用明达语言(与对象语言相对)维度观来探讨语言与实在(reality)的关系。”说起实在,有一个问题不得不问:有裸的实在吗?王文的回答是:“实在概念有三种不同含义。第一指康德式的本体世界,即物自体。物自体独立于我们,不为人类心智、语言或其他表征形式所过滤处理。第二指在具体情景中语言所表述的现象实在,我们称之为建构性实在。第三种是指人类生活的各种维度,也就是“实在维度”……而人们对这个实在维度的获得依赖于我们对语言的习得。因此实在维度在语言之内,是我们使用语言时想当然的东西。”(以上4处黑体为钱所注)请注意以上三种含义都与一个东西相关或者交叉——语言。“不为语言所过滤处理”、“被语言表述”、“依赖语言习得”和“使用语言”。原来,“实在”是人“说”出来的!没有裸的那种不被语言附着与粘黏的“实在”!即王文所说的“语言呈现的实在是通过各种明达语言操作而建构起来的”。由此,王文自然地引出了“明达语言维度决定了语言的建构性;通过语言过滤的实在也必然具有建构性。顺理成章的是,王文将语言呈现的实在主要分为两种:糕点制作式的实在和红树效应式的实在。对两种样态的实在的描述与发挥,虽然是她论文的精彩之处,可是收笔之处更有意义。读者肯定要问:明达语言操作的建构性实在有什么样的哲学意义呢?

语言哲学论文篇5

哲学语言学的基本内涵

由于哲学与语言的特殊关系,这对概念的区分并不容易。关于语言哲学和哲学语言学,很多学者的表述十分模糊,令读者不知所云。有意思的是,这种思维的混乱正是语言表述的繁杂所导致,与哲学的语言转向有直接的关系。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语言哲学和哲学语言学产生了很大的交集,甚至难分彼此。潘文国教授对相关概念进行了详细地梳理,归纳出七个主要术语:语言学哲学(PhilosophyofLinguistics),语言哲学(PhilosophyofLanguage),语言概念哲学(LinguisticPhiloso-phy),为哲学的语言学(LinguisticsforPhilosophy),哲学中的语言学(LinguisticsinPhilosophy),哲学家的语言学(Philoso-pher’sLinguistics),哲学性的语言学(PhilosophicalLinguis-tics)。[4]96-98前五个术语可归入语言学哲学,后两个术语则可归入哲学语言学,而哲学语言学和语言学哲学可统一纳入宽泛的语言哲学名下。潘教授的梳理固然清楚,但也带来了新的困惑。不明就里的读者甚至认定哲学语言学只是语言哲学的一个分支,这种理解显然是不正确的。其实还有更简单的区分办法,就是确定二者的学科研究主体。语言哲学是哲学家的研究范畴,落脚点和中心词是哲学,它着重从哲学角度研究语言,旨在解决哲学问题。而哲学语言学则是语言学家的研究范畴,其落脚点和中心词是语言学,是从哲学的角度认识语言本身和加强语言理论建设。从上文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出:哲学语言学是以哲学为出发点和切入点,来关心语言和语言学的问题,换言之,哲学语言学其实就是对语言和语言学的问题进行宏观的哲学思考。之所以鲜有语言学家或哲学家明确指出过哲学语言学的具体研究内容,不能不说是与其研究的深度和广度的强大弹性有很大关系。的确,哲学语言学的基本概念虽然可以比较明确的加以界定,但其哲学思考的过程较为缓慢,往往是在经历长久的错误之后才得以确定。潘教授指出,这种宏观的哲学思考通常具有本体论、价值论、方法论和认识论等四个特点。[4]101-102首先,它关注的是事物的本原,而非细枝末节或者局部问题,甚至也不是一般理论问题。对所从事研究的对象从本原问题上进行思考,这是哲学思考的本体论,才是真正的哲学的思考。其次,它表现为一种怀疑精神。如果说“哲学思考”的第一要义是探索本原,则其第二要义便是敢于怀疑、善于怀疑。这可以说是哲学思考的价值论。再次,它更看重的是思考的过程,要求对研究对象方方面面进行思考,发现问题、提出问题、讨论问题并提出自己的见解,甚至只提出问题而不求其解。这便是哲学思考的方法论。最后,哲学思考的真正含义是“永远不要企图穷尽真理”,就是要把任何研究成果仅仅看作暂时的阶段性的结论,而绝非“终极真理”。这是哲学思考的认识论。

中国语言学家的历史任务

中国现当代的语言学研究,恰恰缺乏这种哲学层面的理论思考,从而在理论引进的泥潭中越陷越深,不能自拔。世界语言有三大传统:印度传统,希腊传统和中国传统。而作为世界上历史最悠久、最成熟语言之一的汉语,迄今为止却没有得到过普通语言学的真正重视,所谓的普通语言学也只是在对印欧语系进行语言分析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这不能不说是语言学界的一大憾事。深究起来,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自20世纪以来的中国的语言学家以批判、放弃传统为代价。无视中国传统,千方百计将汉语强行纳入到西方理论框架不仅不可取,甚至被证明是行不通的。以马建忠的《马氏文通》为界,在此之前的中国传统语言学研究是以小学为代表的。《马氏文通》一百年以来的汉语研究,基本上是在西方语言理论引导下进行的。马氏之后,汉语研究的格局彻底改变,传统的文字、声韵、训诂之学通通退居次位,语法则一跃而成为语言研究的绝对中心。《马氏文通》虽然使汉语研究进入现代期,却也将中国的语言学研究引入了歧途。百年后的今天,外语界学者大都从事外国理论的贩运,以舶来学说研究语言问题。汉语界学者因为语言障碍,大都运用二手的外国理论对汉语事实进行很多情况下虽然详尽却无补实用的描写和分类。古代汉语界则基本上沿用传统的方法守着古书堆过日子,而除西方人开发过的音韵学以外,基本上与外国理论不相涉。[5]101-102这样的后果是,搞外语研究的人言必称西方理论,而对汉语研究丝毫不感兴趣。搞汉语研究的人则穷尽所能地证明汉语同样适合各种西方语言学理论,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将汉语纳入到普通语言学的正统。搞古汉语研究的人虽然顾及了中国的语言学传统,却不能让自己的研究和西方语言学理论进行任何对话。所以,中国的语言学家其实背负着两个传统:古代以训诂学为中心的小学传统和一个世纪以来以语法学为中心的西方理论研究传统。[6]116我们既要尊重自己的老传统,又要尊重一百年来形成的新传统;既重视中国传统语言学理论的挖掘和整理,也不排斥西方理论的借鉴和参考,本着哲学语言学研究的精神,建设一个对汉语具有普遍解释意义的新的语言学。这是历史赋予中国语言学家的崇高历史使命,也是语言学发展的必然要求。要想建立真正的普通语言学,实现洪堡特提出的“总体语言研究”的目标,汉语研究是其中的重要部分。要想把汉语真正纳入到世界语言学理论研究的框架,只是一味地追随和附和西方的语言学理论,套用“印欧语的眼光”来观察和研究汉语的道路已经证明是行不通的,中国百年来的“现代语言学研究”之路很好地说明了一切。哲学语言学为我们指明了方向,对比语言学则为我们提供了具体的方法。要走汉外对比的路子,就是要从汉语出发,从语言事实出发,来和外语进行对比,这样就容易看到汉语的特殊点,找汉语的组织规律,才能总结正确的汉语规律。也只有找到它们的差异之后,才能够更好地看到不同语言作为人类语言的共同点,并以此来丰富和发展普通语言学理论,为普通语言学研究做出应有的贡献!

作者:穆正礼 单位:大理学院外国语学院

语言哲学论文篇6

关键词:语言;分析性语言哲学;本体论语言哲学;语言哲学

中图分类号:B08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0100(2011)06-0001-4

The Trend for Philosophy ofLanguage in China

Li Hongru

(Center for Russian Language,Literature and Culture Studies of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150080, China)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 has pervaded all the parts of the modern linguistic studies. As a concept and a discipline,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 should be explained clearly. This article suggests that language is a special BEINGS. Meanwhile,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 should be divided into the analytical philosophy of language and the ontological philosophy of language. The article considers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 as the research objective. Furthermore,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 should interpre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and human’s world by means of linguistic analysis. The ontological philosophy of language should demonstrate the language is a special kind of BEINGS scientifically. The article points to the trend for philosophy of language in China by reflecting the essence of language,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 and its realm.

Key words:language; analytical philosophy of language; ontological philosophy of language; philosophy of language

1 引言

语言哲学(philosophy of language)作为一门处于时代前沿的学科,受到广泛关注。但是,何谓语言(language),何谓语言哲学,其研究方法和学科目的是什么?学术界迄今还没有形成一致的看法。本文从“语言是什么”和“语言哲学反思”两个维度出发,探索语言哲学的界定、学科目的和基本任务,以此探索中国语言哲学的发展之路。

2 语言是什么

语言简单吗?语言的构造简单吗?语言的运作机制简单吗?语言所显现出来的生活世界(lifeworld)简单吗?创造语言并通过语言获得形式标记的人(human being)这一现象(phenomenon)简单吗?一句话,追问“语言的本质”简单吗?对此,人们见仁见智。纳博科夫(V. Nabokov)警告自己的学生,“请记住,认为‘简单’,只不过是胡说、瞎扯。著名艺术家不简单,思想家更不简单……简单的是大众性的新闻传播语言、通俗故事(digests)和骂人话。比如,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点都不简单”(Nabokov 1981:238)。一代又一代的哲学家在哲学研究对象和本质的不断追问中发展着哲学。一代又一代的语言学家和语言哲学家在语言本质的追问中推动着相应学科向前迈进。回顾世界人文科学的发展历史,可以得出结论:语言不仅仅是任何意义上的工具。那么,“语言是什么?”

无论语言学还是语言哲学,它们都是在对自己研究对象的不断追问中获得发展的。尽管它们的研究目的不同,却具有共同的研究对象――语言。于是,我们进一步追问:语言或语言的本质是什么,应该如何确定?

近年来,我们梳理自己搜集到的语言定义,发现有129种定义比较具有代表性。其中,始于亚里士多德,经过穆勒(Mill, J. S.)、列宁等人流行开来的语言工具论―― 语言是人类重要的交际工具――影响最大。不过,就语言本质而言,工具论并不是最深刻、最准确、最全面的界定,而且这一语言观已经到了应该突破的时候。时代呼唤语言本体论(ontology of language)的建立。

让我们看看以下语言观(陈嘉映 2003:1-2):观点1:“语言是一种‘心灵活动’,是一种‘社会现象’。而且,在所有心灵活动和社会现象里,语言是最系统的,最适合成为系统思考[episteme]的对象的”(索绪尔)。观点2:“语言是世界观……是一个民族人民的精神,一个民族人民的精神就是其语言”(洪堡特)。观点3:“人们以为心智指挥语言,但经常有这样的情况:语言控制着人们的心智”(培根)。观点4:“语言是人存在的家园。”(海德格尔)

其实,关于语言的认识,见仁见智;作为“语言学的研究对象”,语言是什么,还没有弄清楚(索绪尔1999:28)。第一种语言观是费. 德•索绪尔(F. de Saussure)提出的。他针对历史比较语法关注语言的时间,忽视语言的空间(结构),通过历时与共时的划分,凸显共时语言学,强调语言的系统性,认为语言是一种“心灵活动”和“社会现象”。从索绪尔语言与言语、历时与共时、聚合与组合、内部与外部等二元对立的语言观出发,也许可以窥见语言本体论的端倪:语言不是自在的世界,也不是人本身,而是自在世界和人的“形象”(образ)、“图景”(картина)(Дмитровская 1985, 1987, 1988; Арутюнова & Левонтина 1999; Шмелев 2002a, 2002b; 维特根斯坦 1992)甚至“地图”(梁瑞清2008)。也就是说,语言处于人与世界之间,属于多元世界的一元,可以叫做中间世界。

第二种语言观是威廉•洪堡特(Wilhelm von Humboldt)的。它昭示人们,语言的产生并不是人对世界和人自身的镜像反映,而是人对这两类对象的认知、思考和加工的结果,即世界观。既然“我们可以把语言看作一种世界观”(洪堡特 1999:49),那么它既与人的心智行为(认知、思考和加工等)密不可分,又与这些行为的对象血肉相联。如果换一种考察角度,那么可以说,语言将世界和人联系起来,将人和世界内聚于自身。同时,语言除具有不同民族之间的共同点之外,还具有民族个体性。这就为我们展开不同语言之间的对比,突破对比语言学难以突破的瓶颈,提供了可能性和必要性。当然,这与本文的主题联系不那么紧密,因此不予细述。

至于第三种语言观,它充分说明,语言不仅仅是被动的交际工具,就像暖水瓶可以保温,但保温本身却绝对不是暖水瓶,语言虽然因人而生,但是一旦生成,它就可以控制和塑造人的心智。语言是什么?

作为第四种语言观,海德格尔说,“语言是人存在的家园”。既然“语言是人存在的家园”,那么完全可以通过语言分析和解释来揭示人本身和人赖以存在的家园――人的世界。须要提请大家注意,此处的限定成分“人的”极其重要,因为语言只与人的世界有关!

从上面的语言观及其分析可以看出:第一,就本质而言,语言不仅仅是交际工具。于是,我们要问:语言是什么呢?第二,语言中既有世界因素又有人因素,是这两种因素的有机结合体。第三,语言中的世界因素与人因素之间的关系如何,语言是如何运作的?其实,第一个问题已经有不少人提出自己的答案,本文作者将其界定为特殊在者/是者(beings);第二、三两个问题属于形而上学范畴,也就是研究语言如何在如何是(being)的问题。这样,语言的本体论研究就聚合为两个论题:第一,科学论证语言是在者/是者;第二,研究语言如何在如何是。这是语言哲学的两个核心课题,它与哲学中一般意义上的形而上学的含义不同。这种不同就体现在此处的第一个问题上。一般哲学在研究对象确定的前提下,比如人、世界、社会和文化等,只研究它们的在与是。因此,哲学家不讨论对象“是什么”的问题。这样,研究这一问题的跨学科价值就体现出来了:语言学和语言哲学的交叉点就在对“什么是语言”和“语言如何是如何在”的探讨上。同时,对象及对象的客观化是任何一门学科得以建立和存在的前提。对此处第一个问题的研究,是语言哲学和语言学得以存在的前提,极其重要。

然而,语言哲学的情况如何呢?

3 对语言哲学的思考

“在20世纪,语言成为哲学研究的主要问题之一,某些观察家甚至说,语言已经成为哲学的中心主题。”(汉斯•约阿西姆•施杜里希 2006:465)由于语言地位的凸显,语言哲学成为20世纪以来的当红学科之一(Lycah 2000)。当今语言哲学的主要流派是从地域上区分出来的英美语言哲学和欧洲大陆语言哲学。至于前者,大多数语言哲学研究者狭义地把英美语言哲学界定为语言哲学。不同之处在于,一部分人把分析哲学和日常语言哲学合称为语言哲学,例如卢康(Lycan2000)、马蒂尼奇(Martinich2001)和徐友渔(1994)、陈嘉映(2003)、王健平(2003)等;另一部分人则把分析哲学排除在外,他们认为语言哲学只包括日常语言哲学,例如阿鲁秋诺娃(Арутюнова 1999)和艾耶尔(2005)等。阿鲁秋诺娃指出,“语言哲学又叫日常语言哲学,它以用严格方法分析自然语言为自己的基本任务。其基本任务可以一分为二。一是分析处于使用语境中的日常语言词语,旨在确定重要的哲学概念,例如‘善’、‘恶’、‘责任’、‘知识’和‘意义’等。二是揭示语言在日常交际条件下行使功能的‘逻辑’、规则和规约。前者叫做概念分析,后者叫做言语行为逻辑分析”(李洪儒 2009:40)。我们建议将分析哲学和日常语言哲学统称为“分析性语言哲学”。它以分析为方法,以科学为理念,或者以建构科学语言进而消除哲学问题为目的,或者以概念分析和逻辑分析去建构人类普遍知识系统,寻找日常语言的适用规则或模式。至于后者,也就是欧洲大陆语言哲学,则从整体出发,将语言视为人生活的组成部分,当成人思想的组成部分。

人们一般只借助分析哲学和日常语言哲学来间接界定语言哲学,很少见到直接界定语言哲学的情况(王建平 2003)。涂纪亮的定义是,“语言哲学作为一门以语言为研究对象的学科,它的首要任务在于通过语言分析,澄清语词和语句的意义,使我们能够以适当的、准确的方式使用语言,从而有效地表达我们的思想”(王建平 2003:3)。这个定义基本上代表了目前语言哲学界的普遍看法,王建平的评价是,“此话应该说是切中了语言哲学的关键所在”(同上)。对于上述界定,可以从两个方面思考。一方面,语言哲学的研究对象是“语言”,首要研究任务是“通过语言分析,澄清语词和语句的意义”。对此,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异议。然而,另一方面,把语言哲学的目的定位于“使我们能够以适当的、准确的方式使用语言,从而有效地表达我们的思想”,却让人难以接受,这显然是语言学和外语教学的目的,不应该是语言哲学的目的。

现在看看语言哲学的研究内容,有人把索绪尔的结构主义语言学思想及其影响下的布拉格功能学派和哥本哈根语符学派甚至乔姆斯基(Chomsky, N.)的转换生成语法等都纳入语言哲学范围(陈嘉映 2003,王建平 2003,涂纪亮 2007)。如果因为乔姆斯基强调人的语言能力的生成,语言能力属于人的重要特征,而将其划入语言哲学范畴,尽管有些勉强,但还说得过去。可是,将在语言内部开展研究工作的索绪尔、布拉格学派和哥本哈根学派纳入语言哲学之中,不要说根据,就是借口都难以找到。其实,如果你随便翻开一本语言哲学著作或教材的目录,就会发现书中的内容各不相同。这说明这个学科虽然已经引起人们重视,但是其基本定位、主要任务和研究范围等都没有定论。因此,我们尝试着界定语言哲学,就其学科目的和主要任务提出自己的观点。

4 语言哲学的界定、目的和基本任务

目前,语言哲学的主要流派是英美分析性语言哲学和欧洲大陆本体论语言哲学。我们从界定这两个流派开始,在此基础上力争给语言哲学一个整体性的定义。

分析性语言哲学:我们把以科学主义为理念,以分析为方法,通过语言分析揭示外在物理世界和语言使用规则的科学叫做“分析性语言哲学”(analytic philosophy of language)。

本体论语言哲学:与分析性语言哲学对应,把语言视为在者/是者,探讨语言如何在如何是,通过语言分析和解释来揭示人和人的世界(包括人生活的外在物理世界)的科学叫做“本体论语言哲学”(ontological philosophy of language)。语言是一种特殊实在,其本身是一种特殊在者/是者。同时,语言本体论并不意味着语言研究只能在语言内部进行,也不意味着只能考虑语言内部的因素。相反,要洞见语言的本质,须要在充分考虑语言内部因素的同时,考虑语言同其他实在,例如外在物理世界、人的内在世界以及主观创造世界之间的联系。此外,还须要发掘促使语言运作起来的动因。显然,内在世界是人的标志性特征,主观创造世界是人的杰作,两者都是人的典型存在方式。即便是外在物理世界,要进入语言,成为语言的组成部分,也离不开人。所以,某些哲学流派,比如分析哲学,只考虑外在世界而忽略人的作法不可取。

语言哲学:以语言这一在者/是者为对象,通过语言分析和解释来揭示人和人的世界的科学叫做语言哲学(philosophy of language)。显然,这一界定的语言观是语言本体论。尽管许多学派或者学者没有明确提出语言本体论,但其相关研究已经蕴含着这种语言观。要突破局限于具体语言材料分析和瞎子摸象的语言研究弊端,要在语言工具论基础上进一步洞悉语言的本质及其运作机制,要研究人及人的世界,就须要把分析性语言哲学对语言现象的分析纳入本体论语言哲学之中,在有机整合的基础上建构和发展语言哲学。

学科目的:根据这一新的定义,语言哲学的学科目的是:揭示人及人的世界,进而在一定程度上发现人性、发展人性和完善人性,具体体现为服务于人的生存、发展和完善。

基本任务:从总体上说,语言哲学的基本任务有两项:一项是语言是在者/是者的科学论证;另一项是从语言的在和是出发,揭示人和人的世界的在和是。就第一项任务来说,如上文所述,语言哲学中的语言本体论与一般哲学上所说的本体论不同:哲学家一般都是在在者/是者确定的情况下谈论本体论,也就是讨论相应在者/是者如何在如何是,此时因为在者/是者确定而毋须论证;然而,语言哲学不同,它的研究对象――语言“是什么”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所以须要对“语言是在者/是者”,换言之,对“语言是实在”进行细致有效论证。至于第二项任务,一方面须要将语言哲学与语言学、计算机科学甚至心理学、神经科学、民族学、宗教学等结合起来,充分利用语言学家对大量语言现象的分析成果,揭示人和人的世界,由于材料数量巨大,所以计算机科学和以计算机科学为基础的语料库语言学就成为语言哲学家开展自己工作的必要手段。另一方面,语言哲学家用什么去分析语言现象?这须要敞开自己的怀抱,充分吸收现有一切学科的有用方法和思想。比如,从宗教切入,通过语言分析和解释来揭示人及人的世界时,神学和宗教哲学是必须借鉴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第三方面,分析和解释语言现象的目的何在?人是目的性动物,建立和发展语言哲学也应该具有自己的目的。它的目的是洞悉人和人的世界。这样,就把语言哲学纳入包括人文科学在内的所有学科体系了。不过,其切入维度和研究对象是语言罢了。这样,语言哲学涵盖分析性语言哲学和本体论语言哲学,它以后者为基础,同时吸取前者对语言现象的分析方法和分析成果,逐渐整合,推动整体性语言哲学的发展。

5 结束语

语言不仅仅是人的交际工具,而是人的符号性存在。语言哲学的任务不仅仅是揭示外在物理世界,而应该揭示人及人的世界,后者包括外在物理世界、人的内在世界和主观创造世界,因为“我(人――本文引者)的语言的界限意味着我的世界的界限”(维特根斯坦 1992:79)。于是,语言哲学的研究对象是语言;研究方法是分析和解释,而非两者中的任何一种;学科目的则是通过语言分析和解释来揭示人和人的世界。

这样,语言哲学的发展之路就在语言、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学科目的的厘定中呈现出来。中国语言哲学须要引进和诠释,也须要借鉴,但更须要开拓和创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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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第6期

语言哲学论文篇7

2 分析哲学与日常语言哲学

分析哲学是20世纪西方哲学中的主要思潮之一,起源于弗雷格(frege, g.)、罗素(russell, b.),经过维也纳学派/维也纳小组(vienna circle)的努力,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在美国等英语国家流传、发展,在英国等哲学界长期占据主导地位。其学术活动可以区分为分析哲学和日常语言哲学。两者的不同在于分析和研究方法。尽管如此,它们仍然具有共同特点。按照刘放桐等人的研究,这些共同点可以概括如下。第一,“分析方法”:分析哲学家都关心如何把复合的东西分解为它们的组成部分。分析哲学家都肯定,无论语言表达式属于逻辑语言还是日常语言,哲学的任务都是澄清这种表达式的意义。第二,“反心理主义”:分析哲学的一个重要成就就是把逻辑从心理学和认识论(epistemology)中分离出来。尽管后来的一些哲学家(如后期维特根斯坦)并不完全反对心理主义,但他们的工作却是基于对逻辑规则客观性的承认,基于对传统认识论的排除。因此,反对逻辑研究中的心理主义始终是分析哲学的一个重要特征。第三,“抛弃形而上学”:分析哲学的一个显著特征就是反对形而上学,反对先天综合真理的可理解性,否认纯理智能够独自获得关于实在的知识。第四,“语言分析的重要性”:对语言表达式意义的描写和解释,是分析哲学的首要任务,也是分析哲学的重要标志。弗雷格就已经强调语言对哲学研究的重要性。罗素和摩尔更是把一切哲学问题都归结为语言问题,而维特根斯坦则把思想的界限也划在了语言的范围之内。随着维也纳学派的兴盛和逻辑经验主义的发展,语言研究已经成为哲学研究的代名词。刘放桐明确指出,“重视语言因素在哲学研究中的作用并不是分析哲学中的特有标志,整个20世纪的西方哲学都以语言研究为特征,并由此与近代和古代哲学相区别。分析哲学不同于其他哲学思潮之处在于它把哲学研究归结为语言研究”(刘放桐等 2003:248)。也正因为如此,20世纪初被宣称为哲学中心问题的语言问题,似乎在该世纪中叶成为了哲学的中心问题,以维特根斯坦呼吁分析日常语言为标志,开始了哲学中的第二次语言转向(linguistic turn)。

就上述4个特点而言,可以从两个方面予以批判。首先,从分析性语言哲学本身切入,“分析”是其贯穿始终的标志性特点。在这种语言哲学中,无论分析哲学还是日常语言哲学,都希望自己的分析具有一种针对形而上学思辨的治疗作用和预防作用,因为它们认为这类思辨都是由于不加批评、不加控制地运用语言,从而误用自然语言而产生的。但在分析哲学与日常语言哲学之间也存在着差别。前者通过建立可消除这类误用的科学语言来从事一种还原主义的工作。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它从逻辑出发,制定句子形成和句子语义解释的约定规则,以便排除形而上学陈述。对此,卡尔纳普(carnap, r.)的著名论文《通过对语言的逻辑分析克服形而上学》(1932)和重要著作《语义学引论》(1942)、《意义和必然性》(1947),艾耶尔(ayer, a. j.)的《逻辑实证主义》(1959)等是重要代表。如果分析哲学是通过逻辑分析、创造科学语言来消除语言误用、解决哲学问题,那么日常语言哲学则不创造任何意义上的语言,只是通过对日常语言的分析来揭示在正常用法的有限范围内支配语言行为的模式。日常语言哲学的真正奠基人是维特根斯坦(wittgenstein, l.),他的相关主要思想集中体现在《哲学研究》(1952)中。其语言游戏论和意义使用论等(维特根斯坦 1992b)成为牛津日常语言哲学学派等日常语言研究的指南。这包括约翰•奥斯汀创立、约翰•塞尔发展的言语行为理论,保罗•格赖斯的会话含义理论,斯波伯和威尔森的关联理论。奥斯汀创立的言语行为理论在语言哲学中的价值主要表现为以下三点。其一,语言不仅可以描写、反映人对世界的认知过程和结果,而且可以行事或者施为,这一发现突破了语言单功能观,迎来了语言多功能时代,为语言哲学研究人的主观创造世界(神话、童话和宗教等)提供了新的可能。其二,突破了语言真值观的局限,因为言语行为无所谓真假值,只有得体与否、实现与否之别。这两点可以称为语言哲学史上的“哥白尼式”的革命,将成为我们今后研究的主题之一。其三,奥斯汀将一个完整的言语行为区分为言说行为(locutionary act)、意向行为(illocutionary act)和取效行为(perlocutionary act),为我们通过语言分析研究人的意向(目的)提供了可能。要知道,意向与人同在,是人的标志性特征之一。塞尔是哲学史上被忽略的人物。也许,忽略他的原因是人们认为塞尔一生做的主要事情是完善、发展奥斯汀的言语行为理论(其中,他将言说行为变为命题行为,为我们以概念为材料、以命题为形式建构知识系统奠定了基础),缺乏独创性。其实,塞尔的最大贡献在于提出间接言语行为理论。所谓间接言语行为,就是言说行为与意向行为不一致,也就是人们说的话与真实含义不同。比如,有人想向同事借钱又不好意思直说时,通常实施间接言语行为:“哎,最近手头真紧。老岳母生病,孩子该交学费了……” 间接言语行为理论的提出给将言语行为理论发展成为一种涵盖一切语言现象的普遍理论提供了可能性,同时语言中最难分析、与人关系最密切的现象往往都是间接言语行为。言语行为理论之后,格赖斯基于语言交际的对话性,进一步系统研究对话中的意向行为(说话人意义),但是他叫做“会话含义”,该会话含义理论的核心是“合作原则”。合作原则包括质、量、关系和方式4个准则。其中,质指说话人说出的话要真实,不能说假话;量指说话人说出的话在数量上要适当,不多也不少;关系指说话人说出的话要与说话人及其言说主题相关,不能离题;方式则指言说要直接、简明。按照他的理解,这4条准则既是说话人言说时应该遵守的,也是受话人解释话语所应该遵守的规范。也就是说,对话语分析只要照此4条准则实施,就可以确定说话人的含义(意向)。不过,他又将会话含义区分为一般会话含义和特殊会话含义。这样,就出现一种异常情况:无论对合作原则遵守与否,都会产生会话含义。正是这种情况消解了格赖斯理论的价值和信度。尽管如此,他将话语中的说话人意义作为研究重点的做法,得到了学界和后来学者的赞赏。之后是斯波伯和威尔森的关联理论。关联理论认为格赖斯研究会话含义的合作原则太空太泛,可操作性不强。于是,上述两位学者便从合作原则中的关系准则出发,将话语含义区分为与话语字面意义一致者和不一致者两种。不论是哪一种含义都与说话人的交际-认知目的、言说主题、语境和受话人相关联。于是,对于话语含义的分析和确定来说,关联性(包括最大关联性、最佳关联性)就是核心环节。斯波伯和威尔森主张,所有话语含义的分析和确定都分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通过解码获得话语的字面意义。如果字面意义与说话人的交际-认知目的、言说主题、语境等因素具有最佳关联性,那么它就是该话语的说话人含义,含义的分析和确定过程到此结束。第二阶段,如果话语的字面意义与上述因素不具有最佳关联性,就须要通过认知假设来断定、推导说话人的真正含义。受话人不同,其推导话语含义的过程在长短上也各不相同,但这一阶段直到找到最佳关联性和话语的真正含义为止。坦诚地说,关联理论迄今为止还停留在理论假设阶段,不仅其基本范畴——认知语境、最大关联性、最佳关联性、推导等还不确定,而且其解码规则和假设-推导规则都有待于建立。以上是自赖尔提倡、后期维特根斯坦奠基以来,分析性语言哲学发展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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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40年代以后,上述日常语言分析成为大多数牛津学派哲学家甚至英语国家中大多数哲学家的共同兴趣。同时,它也受到不少批评和责难。对此,利科论文联盟深刻地指出,“无论是由于这类批评也好,还是由于这个本身是批评的和反形而上学的而不是建设的运动的冲势已告枯竭也好,诉诸日常语言作为一种衡量哲学正当性的准则,正在趋于消失。因而p. f. 斯特劳森在《个体》(1959)一书中主张一种有关物体和个人的本体论,它们是我们有可能明辨言语中的所指物的基本个体。值得注意的是,斯特劳森把他的学说称作‘描述性形而上学’,而不称作语言哲学。因为他所讨论的与其说是语言结构(即便这个结构假定为一切语言所共有),不如说是一种‘概念图式’(conceptual schema),这个图式为一切人类所共有,物体和个人构成此图式内的两类基本个体,而其他类型的个体被认为是从属于这两大‘范畴’的。当然,个体是语言操作——‘个体识别’——的所指,这种操作基本上是为回答下述问题的:谁?什么?哪些?但是虽然识别活动属于语言,下述事实却不是语言的一个特征,即我们的语言所适用的基本个体类只包括物体和人。基本个体一般都有专有名称,因为它们是基本个体,而不是倒过来。斯特劳森后来在《意义的限制》(1966)一书中甚至走得离‘日常语言’的哲学思想风格更远了。在这本书中他想区分康德《纯粹理性批判》一书中他认为有价值的分析特征与批判特征,这就是导致对范畴的先验演绎进行精细推敲并给予重新解释”(利科 2004: 396-397)。无论以创造科学语言(理想语言)、治疗哲学疾病为目的的分析哲学的失败,还是在使用中研究话语说话人意义的日常语言哲学的势微,都不能证伪语言哲学的价值。但是,我们不得不在继承的基础上探索语言哲学发展的新路径。

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审视上文中谈到的分析哲学和日常语言哲学的4个特点。就上述前三个特点而言,“把复合的东西分解为它们的组成部分”,比如作为人存在主要方式的“美”、“丑”、“善”、“恶”等,就很难进行,然而这正是语言的有机组成部分甚至是最人性的部分,语言研究不可能忽视它们;心理语言学以及弗洛伊德(freud, s.)、荣格(jung, c.)等人的研究表明,心理是人和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以语言分析为核心任务的分析性语言哲学,反对心理主义,必然为其失败埋下伏笔;形而上学是研究“在”和“是”的学问,分析性语言哲学分析语言却反对分析语言的“在”和“是”甚至人的“在”和“是”,这不能不令人感到奇怪。难怪后期的分析哲学家斯特劳森、蒯因会分别提出“描述的形而上学”(斯特劳森 2004)、“本体论承诺”(蒯因 1987: 90-95, 1999: 16)。

针对分析性语言哲学的上述不足,我们要追问语言的本质,要研究语言的运作机制(存在方式),就不能把语言中包括心理因素在内的人的因素排除在研究范围之外,而且不得不将人和人的世界(而不是自在的世界)作为语言研究的最重要维度。所以,以研究人和形而上学见长的欧洲大陆哲学,尤其是其蕴含的语言哲学思想,不能不成为我们批判的对象。

3 欧洲大陆

欧洲大陆语言哲学是指一些从欧洲大陆起源,与英美分析哲学相对立的语言哲学思潮,包括结构主义、现象学、存在主义、解释学、法兰克福学派和后现代主义等主要流派中的语言观和语言研究方法。20世纪的西方哲学以重视语言研究或强调语言重要性为特征。事实上,“语言转向”不仅出现在英美哲学中,同样也出现在欧洲大陆哲学里。“……无论英美分析哲学,还是欧洲大陆哲学,都从各自的哲学立场强调语言哲学的研究。”(涂纪亮 2007: 2) 例如,胡塞尔(husserl, e.)在20世纪初对意义与意向性关系的分析,海德格尔(heidegger, m.)在20世纪中叶对语言、存在和此在的阐述,伽达默尔(gadamer, h. g.)哲学解释学的兴起以及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出现,哈贝马斯(habermas, j.)普遍语用学的提出等,无不涉及对语言的分析和研究。

3.1 研究现状

关于本体论语言哲学,国外研究与国内相似,研究得还不多,一般只限于在系统探讨分析性语言哲学的同时,强调“本体论语言哲学”或“语言本体论”的重要性(bob & crispin 1998, lycan 2000, marti 2007, степанов 1998, мартынов 2001)。比如,马梯(marti, g.)说,“无论就洞悉语言的运作机制还是通过语言察看世界和人,本体论语言哲学都远远优于具有分析传统的语言哲学流派。对后者的系统研究,无疑是当今语言哲学的最重要任务。不过,知识结构和兴趣决定我们自己不能完成这项任务”(marti 2007: 578);斯捷潘诺夫(ю. с. степанов)指出,“语言哲学既可以在语言工具论指导下像分析哲学和日常语言哲学那样分析,也可以在本体论指导下研究语言的存在方式,进一步揭示语言外的世界。但是,分析哲学和日常语言哲学式的研究实现不了语言哲学的学科目的,这个任务只能由本体论语言哲学来完成,但本书的主旨不在这里”(степанов 1998: 479)。至于语言哲学的学科目的是什么,他并没有说明。也许,利科是个例外。他在《哲学主要趋向》一书的“现象学和本体论”和“语言现象学”两节中关于欧洲大陆哲学以现象学为中心展开的本体论及其语言研究的论述,是我们迄今所见到的语言本体论方面最好的整体性、历史性批判。

大家知道,语言哲学研究语言一般都从语言与外在物理世界的关系入手。利科在“现象学和本体论”一节中,也从语言的指称功能出发,将语言研究与现象学联系起来。语言指称现实的前提是我们(人)已经朝向现实,存在着将我们与现实联系起来的种种纽带,话语的功能是将这种种纽带附加到语言上,因此研究附加到语言上去的东西,就是从语言学转向现象学。在他看来,要实现这种转向是可能的,但是存在着困难:我们在语言之中讨论语言存在之前的问题。要克服这种困难,须要区分出两种语言:一种是人们通常所说的语言,为叙述方便,我们叫做语言1;另一种语言是在语言1出现之前的那种语言,我们叫做语言2。利科提出语言2的三条界定标准:第一,“它不是一种客体语言,即一种与事物相关的语言,而是一种与我们对事物的关系相关的语言”;第二,“它也不是语言学家谈论的一种元语言,即一种被看作是我们的信息据以构成的一组代码的与语言有关的语言”;第三,“它是一种表达存在于语言之前的东西的语转贴于论文联盟

言”(利科 2004: 194)。他进一步断言,“这种语言总是存在的。它就是在前苏格拉底本体论和研究基本问题的思想家的诗学中煅制的那种语言。人从来不能没有语言而存在”(利科 2004:194)。具体地讲,之所以区分语言1与语言2,之所以区分之后要突出语言2,是因为:即使在语言1之中,我们仍然朝向语言1之前的东西;正是语言内存在着指称对象这一语言事实(语内指称),应当被看作导致本体论方面消失并使我们忘却存在的原因。把语言实体论简化为一个封闭的符号世界的态度和哲学家对语言学(尽管不是语言学家的语言学)的热情,可能是这种忘却倾向的征兆。但是论文联盟存在从来就没有被彻底遗忘,以至于使我们辨认不出本体论陈述的迹象,这类迹象表现在把语言从符号带向指称对象的那种冲动中。这种冲动在语言哲学中只能解释为一种预设:言说,必须“存在”言说的对象。罗素和塞尔不仅这样认为,而且这样研究,甚至康德在给《纯粹理性批判》第二版写的导论中也指出,如果什么也不存在,那么什么也不会出现于我们的经验中。用“被表达的”代替“出现在我们经验中的”之后,就可以得到有关上述预设的表达式(胡塞尔 1999, 2006a, 2006b),就使得现象学能为自己划分出与语言哲学的领域不同的领域。

语言哲学研究被表达的结构,而现象学研究语言表达之前的经验结构。利科认为,语言哲学的研究并非总是一种本体论,因而他从胡塞尔的现象学及其在法国存在主义现象学中的发展(只强调意识的优先性),经由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对存在(being, sein)与此在(dasein)的追问(存在优于意识/知识),马塞尔(marcel, g.)和让• 华尔对实存(existence)的研究,到梅洛-庞蒂(merleau-panty, m.)对知觉等的现象学研究,梳理出欧洲大陆本体论从意识优先性到存在,最终抵达此在、实存中心论的研究路径。他特别强调,梅洛-庞蒂的研究工作最能体现经由现象学返回本体论的哲学过程:“胡塞尔现象学朝着海德格尔本体论方向的逐步偏转,再加上有关‘自己的身体’(le corps propre)一类的马塞尔理论,这些方面足可看作已形成了一种新的独创性理论。《可见的与不可见的》这本开始写于1959年,由于作者于1961年死去而未完成的书的出版,使我们能估量出他自从发表《知觉现象学》后所经历的路程。在这本关键性的著作中他开辟了两条路线,既反对行为主义又反对关于判断的唯智主义哲学。目的在于,在主体的‘自己的身体’使主体没入亲身经验世界的层次上——恢复知觉的地位。然而我们回顾一下就会发现,使意义概念与经验概念联系的这种实存现象学包含着接近于海德格尔的一种本体论的种子,而同时又远离任何心理学的或生物学的考虑。此外,梅洛-庞蒂在其思想发展中期的著述表明,他也在研究艺术(尤其是绘画),以探索珍奇艺术的本体论意义。然而这种研究必然与意识哲学断绝了联系,正是后者启发了他在《知觉现象学》中进行的心理学探索。甚至它也必然与这样一种精巧形式的意识哲学断绝了联系,这种哲学是他本人在称作‘无言我思’(cogito tacite),即进行无涉于语言的意谓问题上建立的。与经验心理学的断绝不会彻底,除非我们不再把意识与客体之间的区别当作出发点,而且除非我们跟随海德格尔以主体卷入存在为起点。附在他死后出版的书后的一些论述‘远处的存在’(l’être des lointains)、‘潜在的存在’(l’être de latence)、‘野性的存在’(l’être sauvage)的笔记片断,预先显示了一种困难重重的本体论,这种本体论不仅在努力解决着传统的语言问题,而且也努力解决着它本身的语言问题。特别是肉身概念——‘我的肉身即世界的肉身’(machair est la chair du monde),从此就应该应用于可见物、世界、历史,目的在于以可感的方式去记录与存在的关系,对于哲学家来说存在成了无法为其命名的东西”(利科 2004: 201-202)。

从上面介绍利科关于欧洲大陆哲学从意识中心论到存在、此在中心论的本体论发展历程可以发现:第一,相关哲学家及其流派依然秉承古希腊以来的传统——力图找到隐藏于现象背后的超越时空的那种具有普遍性、本质性的东西,从而建构大全,实现一劳永逸的目的。第二,语言只存在于人存在的某一时间区间,因此人类的历史应该区分为前语言时期和语言时期。第三,语言不是存在,当然也不是在者/是者,而是与事物相关的语言1或者与我们对事物的关系相关的语言2。第四,在者/是者的范围在不断扩大,既包括含纳人的肉身的外在物理世界,也包括历史、绘画等由人主观创造的艺术世界;既包括近处的存在与远处的存在、现实的存在与潜在的存在、看得见的存在与看不见的存在,也包括文明的存在与野性的存在……以至于“对于哲学家来说存在成了无法为其命名的东西”。就第一点来说,普遍性、本质性只能存在于特殊性和现象性之中,也不可能超越时间和空间;人的有限性已经决定大全不可能建成,它只能作为一种驱动人不断发展的动力。当然,这既是西方哲学的固有特点,也是有限的人渴望超越有限自我的一种表征。关于第二点,“语言是在人的实践活动发展到一定阶段产生的”,这只是一种假说,人类历史发展到今天依然无法证实“实践产生语言”,但语言与人同在却是事实。所以,比较现实的做法是,我们只考察语言与人同在的情况。因此,在我们看来,区分语言1与语言2,区分语言学家研究的语言与哲学家研究的语言,既没有必要也没有足够的根据!关于第三点,无论是与事物相关的语言1还是与我们对事物的关系相关的语言2,从发生学角度看,没有区别。按照利科的理解,前者只能是人与事物相关,强调两者之间的关联性;后者指同我们与事物之间的关系相关。其实,人与事物相关也就意味着两者之间存在着关转贴于论文联盟

系,而且此处的“人”和“我们”的内含是一致的。如果将关注的焦点置于“……之间关系相关”,那么应该是指元语言,但利科已经明确否定这种推论。如果将人(我们)(也就是“我的肉身” )和与人(我们)对应的事物理解为两种不同的世界或相应世界的组成部分,那么语言则是处于这两者之间的中间世界或世界的组成部分。其特殊性在于,语言中既具有人(我们)的形象又具有世界或其组成部分的形象,是两种形象的有机统一体。因此,它应该是在者/是者(本体),研究它的在与是理应属于本体论范畴。最后是第4点,也就是关于本体范围扩大的问题。无论怎样扩大,其范围既不会大于也不会小于人的生活世界。因此,生活世界对于语言哲学来说就十分重要了。

国内研究欧洲大陆本体论语言哲学的情况,可以大致区分为两类。一类是从不同维度出发或以某一局部作为考察对象,引介或探讨欧洲大陆语言哲学。另一类是比较英美语言哲学与欧洲大陆语言哲学,在比较中关涉后者。限于篇幅,本文不予细述。

3.2 对欧洲大陆语言哲学研究的思考

与英美分析性语言哲学相比,欧洲大陆语言哲学对语言的研究就像它们对于其他问题的研究一样,深刻与精彩互相辉映,但是其特点不是特别鲜明。之所以如此,也许与下述情况有某种联系:欧洲大陆语言哲学的建构者都不是这一学科的专门研究人员,他们是在研究自己主题的同时,考察或关涉语言问题。就这一语言哲学流派而言,欧洲大陆各个流派、各位代表人物的语言哲学研究好比深埋地下有待开发的宝藏,零散地潜藏于这些流派和其代表人物的各种著述之中。各流派、各位学者之间究竟有无联系、有什么联系,迄今探究还远远不够。不过,从上文对相关思想及其研究情况的梳理可以看出:第一,人们大多已经意识到欧洲大陆语言哲学的重要性;第二,欧洲大陆语言哲学的研究对象、范围和目的还有待确立;第三,这一语言哲学流派所涵盖的各个哲学流派和各位代表人物的语言哲学思想之间的内在联系还须要进一步发现;第四,要完成第二、三项任务,迫切须要构拟欧洲大陆本体论语言哲学的框架;第五,利科为我们揭示出欧洲大陆哲学从近展到现代的内在线索:从笛卡尔到胡塞尔,人们致力于建构意识世界;从海德格尔开始,学者们把自己的研究重点又重新拉回到对“在”与“是”的追问上。

“在”与 “是”始终是欧洲大陆哲学探索的主题。这正好与发端于欧洲大陆,却风行于以英美为代表的英语国家的分析性语言哲学相呼应,甚至形成互补。在欧洲大陆哲学中,哲学家对语言的关注与他们的哲学立场密切相关。他们的哲学立场虽然各不相同,但他们都自觉地意识到语言问题在他们思想中的重要作论文联盟用。总的来说,与英美分析哲学和日常语言哲学不同,欧洲大陆哲学对语言的理解更多地是融入他们的思想中,把对语言的语言哲学式的理解和研究视为他们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欧洲大陆哲学家始终把语言当成人生活的组成部分,当成人思想的组成部分。当胡塞尔以逻辑方式探究意识活动的内在机制时,其心目中的逻辑并非亚里士多德式的形式逻辑,而是隐含在我们思想过程中的理性规律。当海德格尔把语言当成人存在的家园时,他探究的语言当然不是日常语言,更不是逻辑学家创造出来的理想语言,而是存在自身的表现或者显示方式的(所谓诗性语言)。同样,伽达默尔对语言解释的分析更多地是本体论而不是方法论上的,他的方法和概念完全服务于追求人和世界的本真情况。

那么,语言是什么,与语言密切相关的人和人的世界如何在如何是呢?迄今为止,语言学的回答让人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分析哲学的努力失败了;日常语言哲学的研究让人看不到希望;欧洲大陆哲学的回答尽管不乏精彩、深刻,但是同样存在须要商榷之处,比如对日常语言存在之前的语言的构拟。语言哲学的路在何方?

语言哲学论文篇8

西方语言哲学是发生在西方哲学20世纪初期至70年代的那一场由语言性转向带来的分析革命及分析哲学的产物。它的初衷是“以语言为手段来重铸哲学的千年老题”(baghramian 1999:xxx)。由分析革命而来的“西方语言哲学”留下了大量的经典著述,这些著述富有智慧、营养和启发。我们将这一丰富资源称为“营养钵”(a nutritive bowl 或feeding block),这一营养钵无意中或实际上已为语言学研究提供了丰富多彩的营养,酝酿、发育和激励了语义学、语用学、句法、翻译论、修辞、外语教学及二语习得等语言学分支学科的创立和发展,尽管这些只是语言哲学的副产品。下文的每一小节的结尾处,我们将呈现每一语言学分支所沿承的哲学轨迹。

尤其是,我们将在第3节看到,我国一些学者从语言哲学这营养中,发掘出全新的研究方向:我们可以用新的方向和新的解答方式来引领新的语言研究和发展。这种语言研究,既吸收分析传统的营养,又对中国当代语言研究作出新的探索。

2 从语言哲学到语言学的轨道

本节探讨语言学各分支是如何从语言哲学那里发展来的。

2.1 从指称理论到语义学

哲学的各种指称理论告诉我们语词如何与世界关联。指称问题是语言哲学中讨论得最热烈的问题。何以如此,martinich的一句话可以说是一语中的,“指称问题的确重要,因为哲学家的典型看法是:语言与实在相联系的主要方式是通过指称”(martinich 2001)。这个实在(reality)就是西方哲学家时时关注的存在(being)。看人们怎么用指称,就是看人们怎么用语言表示存在。frege的“论含义和指称”(frege 1952/1999),russell的“摹状语”(russell 1956),strawson的“论指称”(strawson 1950)等等,都是哲学家对指称问题的关注成果。他们的工作只是表明他们的观点:“语言与实在相联系的主要方式是指称”。也就是说,他们为了弄清实在是什么,才对语言中的指称感兴趣。

基于同样的理由,哲学家也对名称与指示词感兴趣,因为名称、指示词与指称相关。searle认为,每一个专名都与一组或多或少是确定的摹状语相联系,这组摹状语确定一个名称指示什么样的对象(searle 1958)。简言之,名称间接指示。kripke论证说,名称与它们的命名物直接关联。他推断说,专名确保在每一个可能世界中辨别出相同的个体(kripke 1972)。evans认为,无论是描述理论还是因果理论都回答“假定出现指称,什么东西确定什么样的对象被指称”这个问题(evans 1973)。

关于命题态度,哲学家是这样考虑的。“哲学家想要知道信念的对象是什么。”信念可否用一种语言学方式表述?他们认为,“信念可以有一种语言学的表述方式”(martinich 2001)。于是就出现了哲学家大量研究“玛丽相信/知道/认为/愿望/期待(等等表示命题态度动词)”的语句。实际上,这就是:存在某个被相信的事件(事件也可以成为对象,不是哲学家想不到这个上面来)或人。这是在用语言描写存在。

围绕语句的真值与词语的意义(truth and meaning)这个项目做文章的作者及作品很多,在此就不一一列举。语句的真值问题有什么哲学意义呢?西方哲学家大致上从两个方面来回答。第一,逻辑实证主义者有这样的看法:一个语句仅当它具有真值时才是有意义的。然后,另一些哲学家持不同意见:语句有没有意义不在于它是不是具有真值。若是这个语句是在做某件事,虽然它没有真假可言,却是有意义的语句。第二,哲学家传统上关注于人们所持的信念或所说的话是否为真;倘若为真,那么语言似乎必须以某种方式与世界相联系。只有语句为真,哲学家才能从语言中看到与世界相联系的地方,而一谈及“世界”就关上了西方哲学的千年老题:存在。

结论:从哲学旨趣到作为其副产品的语义学轨道。轨道1:世界的样态→语词如何与世界关联+语词/名称/命题指称什么→指称理论→语义学基础; 轨道2:世界的样态→语词如何与其他语词关联+语词如何与使用该语词的说话人的信念和意向相关→意义理论(指意义的真值条件理论)→语义学(作为一种副产品)。(注意:在二值逻辑的前提下)

2.2 从意义理论到语用学

2.21 二值逻辑的束缚

根据二值逻辑,一个句子非真即假。而逻辑实证主义者却认为:一个语句仅当它具有真值时才是有意义的。于是语言中大量没有真值的句子,如祈使句“请开门!”所有疑问句,道德判断句“你不该那样做”等等,都成了无意义的句子,但直觉告诉我们,这个结论显然是错误的。

2.22 austin的哲学研究对语用学的提升

为了挣脱二值逻辑的束缚,austin提出“言有所述句”(constatives)与“言有所为”(performatives)的划分(austin 1962)。前者描述事态,事态为真为假,依赖于它们是否与世界的样态相符。后者不具有真假值,但有适切条件(felicity conditions)的限制。后来他取消了这样的划分,认为一切言语都是言有所为,我们说话就是在做事。searle发展和改进了austin的言语行为理论,强调言语行为与说话人的信念和意向的关系。言语行为理论后来成为语用学家的经典话题,而austin等哲学家的原意不过是在为没有真值的句子也有意义而寻找解释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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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wittgenstein的意义使用论

wittgenstein的“意义即使用”观点认为,句子的意义在于使用,“不要问意义,要问使用”(wittgenstein 1953/1999)。也就是,他将语言意义约束在论文联盟语言使用的游戏中。在他看来,运用语言是一种活动,我们使用的语词在不同的场合会有不同的意义。“想象一种语言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形式”(forms of life)(《哲学研究》第19节)。这是当代语用学中较有影响的意义使用理论。

2.24 grice的意义理论

grice (1957)批驳逻辑实证主义的意义证实论。他认为,意义是会话双方互动的产品,不能脱离人的交际意图孤立地进行分析。说话人a 必须试图使话语x在听话人身上产生某种效果;同时,听话人必须领会到说话人的这一意图。交际实际上是意图的传递与交流。显然,grice把语言的意义与人的心智关联了起来。grice意义理论一直是语用学的经典话题。

结论:从哲学旨趣到作为其副产品的语用学轨道:世界的样态→语词如何与其他语词关联,语词如何与使用该语词的说话人的信念和意向相关→意义理论(意义的使用理论+多元划分+意义是互动的产品)→语用学(作为一种副产品)。(注意:冲破了二值逻辑的束缚)

比较上文提到的轨道2,才知道为何都从世界的样态出发,却得到了不同的结果:一个是语义学,别一个却是语用学。

2.3 从意义理论到不同语言与文化之间的翻译论

tarski为了最终地提出真(值)的语义理论(the semantic theory of truth)(tarski 1956),需要克服许多困难,其中之一是如何避免像说谎者悖论那样的语义悖论。他的智慧是,首先区分工具性语言(a metalanguage)与对象性语言(an object language)。我们用工具性语言来谈论、解释和分析对象语言即被讨论的语言的特性。为了避免自我指称问题,他建议,“为真”、“为假”这个两个词应该放在工具性语言里做谓语,而不是放在对象语言里作谓语(baghramian 1999:42)。于是,对tarski的t-约定:x is true iff p,我们可以这样例示:

“snow is white” is true iff snow is white.

此句中,引号内为对象语言,引号外为工具性语言,是对对象语言的解释。

工具性语言概念被钱冠连(2003d)扩展,而应用到对翻译的思考。他说,工具性语言是解释、分析和讨论对象语言的语言。也就是说,工具性语言是对对象语言的解释和再度解释。这是一种语言之内的解释。不同语言和文化之间的翻译正是一种语言之内解释关系的延伸。因此,不同语言和文化之间的翻译是一种工具性语言的扩展观。

直接关注和思考翻译问题的英美哲学家有quine (1960)和其学生davidson (1970/1975)。为了搞清楚在多大程度上可以用纯经验的方式证明从一种语言译为另一种语言的问题,quine提议应研究最原始翻译(radical translation)的情形,即“迄今为止从没有接触过外界的人的语言的翻译”。 他把翻译场景拉远到一个文明世界首度发现的原始部落,假想一个田野工作的语言学家,试图翻译该部落的土著语言,通过对这种情形的考察,我们可以弄清楚,翻译的要求和条件是什么。davidson将“最原始的翻译”扩展为“最原始的解释”(radical interpretation),以包括同一种语言之间的解释和理解。要理解某人的语言,必须依赖双方具有相同的对世界的看法,这就是davidson,quine 所称的“信念沟通原则”(principle of charity)。davidson论证,如果我们所知道的全部就是说话人认为是真的句子,而且,如果我们不能设想他的语言就是我们自己的语言,那么,我们连翻译的第一步都无法迈出。既然对信念的认识来源于解释词的能力,那么,我们从一开始便必须假设存在着普遍的一致。因此,信念沟通原则便是认定某人具有某种信念心态的前提条件。

结论:从哲学旨趣到作为其副产品的翻译论:轨道1:语义悖论→对象语言与工具性语言的区分→解释关系(同一语言之内解释)→不同语言与文化之间的翻译→翻译论(作为副产品);轨道2:翻译手册→最原始的翻译→解释(早先不知道的外语的翻译)→(学习/翻译/解释一种语言的要求和条件)→翻译论(作为一种副产品)。

2.4 从哲学研究到作为其副产品的句法

结论:从哲学旨趣到作为其副产品的句法轨道:dummet的轨道:哲学的目的→思想结构的分析→通过对语言的分析(作为思想的工具)→句法(作为副产品)(dummet 1991);russell的轨道:传统的哲学问题→哲学句法的功用→句法(作为副产品);钱冠连的建议:句子的结构→宇宙的结构→思想的结构→语言、宇宙、思想三者的同构→语言全息论→句法(作为一种副产品)(钱冠连2003a)。

3 受分析传统的语言哲学启发而产生的新的语言学发现

我们应该充分挖掘与利用西方语言哲学资源中的营养与智慧,以新的视角去关注如何将语言问题和现实的外部世界、人的行为、社会交际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起来。这便是所谓的节外生新枝。下面是朝这个方向努力的几个例示。

3.1 纯分析性考试模式危害外语教学

这个问题,对于处在相当迷信现代化考试手段(纯分析性考试,即打钩钩、画圈圈)的中国外语人,是听不进去的。我们曾经在多种场合指出:还是要整合性考试,纯分析性考试弊大于利(钱冠连 2003b)。如果我们搬出著名哲学家的话便是:“现在存在着一种很大的压力,竞相利用新的教育技术,借助最新的科学发展来设计课程与教学方法……这些方法可能加害与扭曲创造能力的正常发展,因为这些方法削减了呈现在爱探索的头脑面前的这些材料的范围与复杂性,把行为放在一些固定的框框之内限制起来了” (chomsky 1972, baghramian 1999: 295)。

难道,搞掉人的创造能力就是现代教育的目标吗?

3.2 修辞新论

猜想:凡是语言使用过程中,涉及呈现方式、描述属性与认知活动时,必涉及修辞活动。修辞可以是一种哲学活动:(1) 从寻找不同的呈现方式与不同的认知内容出发(frege 1952, 1999):土豆(埋在土里的黄豆,比喻),洋芋(从南美洲输入的芋状植物,报告来源),洋芋就是马铃薯(像挂在马脖子下的铃,比喻);(2)从转贴于论文联盟

描述(摹状)事物属性与交待事物指称出发(russell 1956):“打不倒的矮个子”(形象比喻与坚强比喻);(3)从讨论事物的非严格(非固定)指示记号出发(kripke 1972/1980);(4)从工具性语言出发(tarski 1956);(5)从认知相似性出发(wittgenstein 1953/1999):这里的修辞用法的机理是:选择了一个既相似又偏离于原型的最新最巧的表达式,如“猪脑袋”形容愚蠢如猪;(6)从寻求命题事态出发;(7)从寻求语言与存在之间的关系出发:“猴子探海”:我们是在欣赏像猴子的岩石,还是在欣赏导游的语言艺术(钱冠连 2003c)?

3.3 后语言哲学路子

分析哲学家本来是用语言分析解决形而上学的千年老题,我国一批语言哲学博士从分析哲学的老问题中,充分挖掘与利用西方语言哲学资源中的营养与智慧,以新的视角去关注语言问题和现实的外部世界、人的行为、社会交际与日常生活。他们用这种节外生新枝的办法,解答了一些颇有意义的哲学问题。例如,《在语言中盘旋——先秦名家“诡辩”命题的纯语言思辨理性研究》(刘利民2007),这个研究以语言性认知操作三模式论为框架,对先秦名家的思想命题进行了分析,提出了一种新解释,引起了我国哲学界的充分论文联盟注意。又如,《咖啡的芳香:论感觉经验的不可说性》(梁瑞清 2007),该文在对不可说进行概念分析的基础之上,指出传统的不可说问题其实是指感觉经验的现象属性以及感觉话语的现象意义具有弱式不可说性,提出了语言地图说、感觉话语的意义三分说和经验网络假说等原创理论。又如,《明达语言维度观及其哲学关照》(王爱华2007),这个研究在前人从哲学和语言学路向对明达语言(metalanguage) 研究的基础上建构了明达语言维度观 (a dimension view of metalanguage),并以此视角审视语言哲学里的三个重要而又具有争议的话题:(1)语言与实在的关系;(2) 语言与心智 (mind) 的关系;(3)语言的不完备性。对每一个话题,本文  都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

语言哲学论文篇9

从已有的成果来看,外语界相关学者在语言哲学方面对西方主流思想研究比较清晰,阐述也足够详尽,应该说对语言哲学问题有一个总体的认识和把握。但由于研究目的等范式的转换,要求后语言哲学的研究内容应开拓视野,逐步丰富,并且应该体现我们本国的研究特色,使我们更加深刻理解语言哲学的特有魅力。从我国的语言哲学研究来看,语言哲学既重视语言形式,又比较看重语言的功能,注重语言中内含的哲学思想表达。春秋时期墨子就十分强调并重视言语的成事作用,主张“取实予名”,即把名称这样的概念推及现实的思考,注意事物变化及其他因素的逻辑关系。另外,儒家的孟子就十分重视语言的伦理意义,注重语言表达的道德哲学功能。孟子曾经指出:言无实不祥。不祥之实,蔽贤者当之。

说明语言不详实、没有好的内容,没有达到内容充实饱满,是语言表达的不当。这里就传递了语言哲学中的伦理问题。如果语言缺乏道德标准,所以表达的涵义不会深远。我们总是倡导学以致用的理念和为我所用的方法论,这与西方的语言哲学观有所不同。这也必然在语言哲学研究方面要与西方的发展方向分道扬镳。从研究内容方面来看,后语言哲学应该体现语言哲学功能和中国特色,体现中国自己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后语言哲学研究的内容应该是开放和多元的,既要立足语言学的本身,又要关注语用学发展;既要关注语法逻辑,又要分析推论反映出的哲学问题,并且要继承和借鉴已有的优秀研究成果。如对于语用研究中语言的伦理研究,就是语言哲学研究的一个具体问题。有学者用语言哲学视角分析了礼貌用语表达方式,既以后现代视角指出礼貌的动态性和两面性。语用语言礼貌(pragmalinguisticpoliteness)独立于语境(context-free),主要包括句法、词汇、语义、音系特征等语言选择,礼貌表达就是如何使用它们,这属于语用学与语言学之间的问题;依赖语境(context-sen-sitive),这是在社会文化语境下因人际距离、受益与受损、权力与义务等因素影响下语言选择的恰当性,涉及一定的社会规约,这属于语用学与社会文化之间的问题。

以上研究说明作为哲学伦理学层面的礼貌问题的语言现象具有多维性,存在与我国风俗习惯、文化传统的契合问题。另外,要注重古代语哲思想的探究,把英语语言现象与中国的哲学很好地结合。如英语字母本身就隐含中国传统的五行八卦原理。英语中元音字母A、E、I、O、U代表组成世界的五种物质模式;中文用金、木、水、火、土五行来分类组成世界的物质,正与英语元音字母相对应。这种研究紧贴哲学源头,有内涵、接地气,意义深远。

三、后语言哲学研究方式的转换

语言具有共融性的特征,与其他学科的融合是不可逆的发展趋势。尤其现代是高度发达的信息社会,语言成为了重要的信息载体为人们广泛使用,那么语言哲学涉足的范围会不断扩大。相应地,语言哲学研究也会随着这种发展趋势,运用多学科理论、方法和成果对某一问题进行综合研究,即跨学科研究。这种跨学科研究就是语言哲学与其他学科的合璧与贯通。如从语言哲学及翻译的契合点寻找新课题的跨学科研究方面,朱志方教授从语言进化论视角重新审视了蒯因的翻译不确定理论,提出了异族语言不可能没有指称个体的语言手段的论断,证明了蒯因翻译的不确定理论存在缺陷。进化理论为此研究提供了科学的佐证,这也表明了多学科参与语言哲学研究可以使问题的解决更有说服力。一般认为,语言哲学研究就是涉及语言学和哲学理论,没有机会运用其他方面的学科理论。但哲学作为解决人类一般问题的学科,给我们以整个世界及人生之解释,仍然可以有机会与其他学科结合,提高语言哲学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因为各个学科有各个不同的视角,可以提供语言哲学开放的理论基础和知识准备。其实学科划分以人的认识对象为依据,事物存在的本身是遵循一定的规律的,一定的事物需要多学科的解释。我国以往的各级各类教育在人文精神方面有所欠缺,缺乏开阔的视野。也就是说,研究语言哲学必须掌握其他跨学科理论,打破学科封闭,这可以为语言哲学的发展提供强大的支撑和根基。

四、后语言哲学研究思维的转换

(一)坚持唯物主义思维方式我们知道,语言哲学兴起和发展于西方,大量已有研究成果含有西方的思想基因,其中,涉及哲学的基本问题,即物质和意识的关系问题对于语言哲学研究本身的影响不可忽视。这也提醒我们,在后语言哲学研究中必须坚持唯物主义思维方式,用科学的理论指导实践。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和辩证唯物主义思维方式思考问题、用科学的逻辑方法解决问题。费尔克劳福(Fairclough.N.)认为:“话语是以口头或书面形式的使用的语言,是社会实践的一种形式,话语即社会实践”。在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下,还要与社会实践相结合。因为马克思主义是发展的,是与时俱进的,语言同样也是在社会实践中不断变化发展的。这样,我们就必须紧跟实践的发展,深刻认识和辨别马克思主义的话语体系,用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用好语言的哲学基础。

语言哲学论文篇10

认知语言学是一门新兴的跨领域的学科。从哲学方面看,认知语言学来源于非客观主义的哲学观,它强调体验在认识世界中的积极作用。认知语言学中的许多术语和概念都可以从欧美20实际语言哲学中找到源头。例如,认知语言学中的范畴理论就来源于维特根斯坦提出的“家族相似性”的观点。维特根斯坦的全部哲学由于前期和后期的重大不同而分为两个阶段。其早期的哲学思想主要受到罗素(Bertrand Russell)和弗雷格(Gottlob Frege)的影响。《逻辑哲学论》是他早期的哲学思想的代表作,而后期的哲学思想则以《哲学研究》为代表。从维氏对语言哲学的影响上可以看到,维特根斯坦早期的语言哲学思想,主要关注语言与逻辑的关系;而后期的维特根斯坦的语言哲学观,则是关注语言与日常生活的关系,其精髓主要体现在他著名的语言游戏理论当中。从维特根斯坦语言观点的演变,我们可以看出,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的发展过程,以及它对现代语言哲学的发展所产生的影响。对学习语言学的人来说,了解语言哲学是一门必修的课程,也许踏着他们曾经的思想印迹,能让你在这些先哲的哲学思想里对语言的问题产生更丰富的联想和思索。维特根斯坦前期语言哲学观以“语言图像”理论为代表,把语言作为哲学研究的唯一对象,坚持通过语言分析解决哲学问题;后期的哲学语言关以“语言游戏”理论为代表,直接导致了日常语言学派的产生。语言哲学中的隐喻理论也对认知语言学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不是一个独立的模块,人的语言能力依附于人的认知能力。认知语言学对传统语言哲学进行了一系列的反思,对语言理论的发展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二、语言哲学对认知语言学的影响

1、语境论

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观点对语言学产生的影响19世纪到20世纪的下半叶当语言学成为一门独立学科,对语言的研究也出现了转向,语言学者们已将语言研究的视角从语言的内部转移到了语言的外部,从理想语言的研究转向了日常语言的研究,从纯语言意义的研究转向了语言意义理解的研究。无论是格赖斯会话含义的理论,还是海尔姆斯的交际民族志学;无论是跨文化交际学,还是交际语言学,学者们都可以搜集到的日常语言为研究语料,并着重研究语言外部各个因素对语义理解的影响,尤其是社会文化因素对于人们在社会交际中的影响。关注日常生活,是后期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的一大特点。从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观点的转变,我们可以看到,在前期维特根斯坦曾试图借助于自然科学语言的角度来把握和理解语言。但是到了后期,他的这种观点发生了转变。他深刻地意识到,对活生生的语言的把握,必须从日常生活入手,才能理解其丰富的含义。

从40年代起,维特根斯坦后期的哲学思想和牛津日常语言学派的观点在美国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维特根斯坦关注日常生活的语言哲学观点,对日常语言哲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而日常语言哲学的主要代表人物有奥斯汀和塞尔等。尤其是塞尔继承并发展了奥斯汀的言语行为理论。奥斯汀是英国哲学家,日常语言哲学的代表人物。他的“言语行为”理论,同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游戏”理论有异曲同工之处。奥斯汀的语言三分法,丰富了日常语言哲学的内容。而在这其中,他主要受到了后期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观点的影响。总之,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观点分为两大部分,而后期语言哲学观点的转变,对现代语言哲学,特别是日常语言哲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关注日常生活,关注日常生活中语言与行为的关系,是它们共同的特点。维特根斯坦对语言学领域的贡献是无法估量的,他的影响是深远的,他在哲学上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取代的。他后期的语言哲学思想直接导致了日常语言学流派的产生,甚至在许多新兴语言学流派的理论中都能发现他的思想印记。对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思想的分析,有助于语言学专业的研究者更好地学习和研究语言哲学理论,更能启发我们去深思和探索语言的本质。因为上世纪哲学的语言转向,同时也催化了语言学的哲学转向,而对语言哲学的思考必能促进和加深对人类自身的认识。

维特根斯坦是语言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是语言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逻辑原子论的奠基人,20实际最有影响的哲学家之一,他的理论影响深远,并且和认知科学研究有着密切的联系。我们一般认为,维特根斯坦的哲学思想分为前期和后期,这两种思想都与语境有关,语境与语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一时期他的哲学理论的核心是图式说。在他这一时期的理论中,图式作为重点被创造出来的关键在于,图式在与它所对应的对象是具有共同点的,这种共同点和一致性就是一致语境。维特根斯坦后期的思想是着重实际看中使用的过程,这样对认知学科中主观意识的解释起重要作用。他主要从物理实在方面来解释,加强对人自身的研究,使得这个问题的解决不仅是从逻辑进行的,还从心理角度进行探讨。维特根斯坦后期的语境观对认知哲学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使其从对知识逻辑语言的单纯研究中解放出来,进行系统规范的研究,将知识同环境、心灵、现实存在相结合而进行研究。维特根斯坦的语境论对情绪认知影响巨大,使我们知道认知主体要同外界发生交互关系时,必然在一定的情境下亲自涉身感受,这样就强调了环境对知觉的重要性。在认知研究过程中,情境认知和涉身认知是两个主要方面,从表面上看,情境认知是一种以环境为基础的认知,涉身认知是针对人自身的认知,这两种需要相互融合,在环境和事实的基础上,加强对人的理解和认识。

我们生活的世界并不是一个孤立的、唯我的世界,而是一个与他人互动的世界。维特根斯坦前期和后期的思想体现了这一点,尤其是从他后期哲学观点的巨大转变中可以看出,只有将自己融入现实真实的世界中,从能够向真理和确定的知识迈进,否则只会多走弯路,不会有所进步的。

2、语义论

二十世纪哲学的“语言转向”以来,语言意义的问题成了哲学关注的焦点,有人认为意义理论已经替代认识论成为全部哲学的出发点和基础。因此,乔治・米勒就是从心里语言学和认知语科学的角度发展了意义理论。米勒就是从心里语言学和认知科学的角度发展了一样理论。米勒将语言问题作为认知心理学研究中的重要问题,强调语言意义的作用。认知语义学认为,语言和认知存在于人们的头脑里,所以语义必须按照心理现象来描写。米勒尤其重视对词的意义研究,认为理解词义为理解更大单元的语义现象奠定了基础,是理解语义现象最重要的一部分。米勒在意义问题上持心理内在学说,坚持语言意义的心理内在立场,认为意义是心理建构的结构,而且意义的组织方式也呈现出心理结构特征。认知语义学在哲学领域也显示了特定的优越性。首先,认知语义学更有利于对日常语言的语义分析,体现了语义学研究的自然化趋向。其次,认知语义学的作用机制强调了在语义分析过程中对言语者双方主体性的坚持,这样可以通过语义分析的过程将“理解的主体”和“被理解的主体”进行有效整合,把语义分析的形式规范性与言语者的心理自然性有效的结合。米勒认为对认知的研究之所以要包括对语言的研究是因为语言不仅是言语使用者的表现,而且还是一种能力,“对心智最好的研究就是研究其言语系统”。因此,这种语义学可以更加确切地合理地反映意义知识的形成与产生,从而在更高的层面上推动语义学的新进展。

认知语义学以心理实体来标定一个语言表达的意义。认知语义学家认为语言表达的意义是心理性的。语义是从语言表达到认知结构的映射。语言本身是认知结构的组成部分,而不是独立所在的一个实体。认知语义学所强调的重点是词汇的意义而不是句子的意义。一个语言符号不是一个事物和一个名称之间的联结,而是一个观念和一个声音模式之间的联结。认知语义学的主要原则有:1、意义是存在于认知模式(不是可能世界中的真实条件)中的概念。2、认知模式主要是由直觉决定的(意义并不独立于知觉)。3、语义成分以空间或拓扑客体为基础(不是可以根据某些规则系统而组成的符号)。4、认知模式主要是形象-图式性的。形象-图式通过隐喻和转喻方式而转换。5、语义学基本上是服务于句法而且在一定程度上由句法决定,句法不能被独立于语义学而描写。最后一个是语义的概念体现原型效应,认知语义学是以概念空间这一思想为基础发展起来的,根据认知的观点,语义学是语言和某一认知结构之间的一种关系。

三、总结

语言哲学和认知语言学之间的关系源远流长。西方哲学的语言研究为认知语言学奠定了理论基础,认知语言学的独立及其发展进一步推动了语言哲学的研究,语言哲学的研究成果反过来又推动了认知语言学的发展。对于认知语言学这门新兴的学科的发展与研究还有很多需要我们继续为之努力的地方。

【参考文献】

[1]陈嘉映.语言哲学[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2]维特根斯坦.逻辑哲学论[M].商务印书馆,1996.

[3]维特根斯坦.哲学研究[M].商务印书馆,1996.

[4]胡壮麟.语境研究的多元化[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2(3).

语言哲学论文篇11

一、产生

哲学在20世纪初发生了一次根本性的转向,语言取代认识论成为哲学研究的中心课题,这是哲学史上所谓的“语言学转向”。语言本身的一种理性知识提升到哲学基本问题的地位,哲学关注的主要对象由主客体关系或意识与存在的关系转向语言与世界的关系,语言问题成为哲学的基本问题。

语言学转向的出现带有浓厚的科学主义思潮的色彩,是在20世纪初期西方盛行的科学主义思潮的影响下产生的。作为20世纪主要思潮的科学主义的特点是要求排除不可实证的形而上学,追求研究的客观性、精确性和可靠性,尤其强调以数学和逻辑作为研究的基础与规范。

二、发展

从语言学转向的发展来看,有两个对西方当代思想文化产生了深远影响的人物值得我们注意:一个是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另一个则是德国存在主义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

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被称为西方语言学中的一次“哥白尼式的革命”,他把语言学看成是一门科学,即结构语言学,并希望在此基础上创建符号学。他提出,符号(能指)与事物(所指)之间的关系是人为的、随意的(约定俗成),意义是由符号之间的关系来决定的。按照索绪尔的语言理论,语言是一种“先在”,是受语言符号的规则系统支配的,规则系统决定了所表达的意义。

可以说,结构主义的整个思想都植根于语言学中。其代表人物列维·斯特劳斯、罗兰·巴尔特、A.J.格雷马斯、茨维坦·托多洛夫等认为,语言不仅是文学的媒介,而且是文学的生命,作家的写作相当于进行语言研究。不仅如此,他们还不把文学看成一个类似语言的有着自身结构的封闭的符号系统,把研究的目标从个别文本转向文学作品的构成因素、符号象征意义等。结构主义文艺学可以说是和语言学和文艺学结合最密切的产物。如拉康的精神分析藜芦,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都因吸收现代语言学的成果而有利于它们克服自己的一些弊病。

与此同时,过分地看重了语言因素机械地搬用语言学模式,这种做法也带来了很多弊病。由于它几乎在文学和语言学之间划了等号,在研究中直接套用语言学模式来分析文学现象,不顾文学的审美特性,把生动的文学作品及其创作过程化成了干巴巴的规则;把文学封闭成孤立的自足的现象,就语言本身来寻找其发生发展的动力,切断了它与现实作家和读者的联系,这就等于切断了文学的源泉和生产线,使他们无法克服自己的片面性。

海德格尔关于语言与存在密不可分的观点,在西方哲学的语言学转向的发展中起了重要作用,产生了很大影响。他后期的哲学探索主要集中在语言问题上,力图把语言同存在联系起来。与索绪尔所不同的是,海德格尔思想中所包含的人本主义思想的成分,使得语言学转向朝着人本主义的思潮靠近,因而比受科学主义思潮影响的语言学转向理论在更大的范围内引起了反响。海德格尔的语言论所标明的方向,在以科学主义为主的语言学转向中使人看到了一线人本主义思想的亮光,对20世纪西方的人本主义思潮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三、转折

1966年,德里达在一次国际会议上宣读了他那篇引起轰动的《人文科学话语的结构、符号和游戏》,标志着结构主义在其走向高潮之后开始走向瓦解。德里达破坏了能指和所指之间的一一对应关系,激烈地否定结构主义者苦苦追寻的元语言结构的存在,开创了全新的否定思维方式,他不仅将语言逐出了世界的中心,而且完全消解了中心的存在。解构主义的颠覆策略在知识界掀起根本性的思想方式革命,原先在结构主义阵营内徘徊的大师们一夕之间纷纷倒戈,罗兰·巴尔特就是典型的例子。

20世纪60年代末至今被成为“后‘语言论转向’时期”。当代文学研究在后“语言论转向”时期出现了四个特点:语言学模式、解构思维、跨学科实践和政治化倾向。解构主义思维方式成为各种批判性文学研究方法实践的思想基础,尤其是形成后现代主义文化不可缺少的因子,而解构方法在批判过程中的显着效果又使各理论批评派别对它情有独钟,受现代语言学革命的影响,广大人文学科纷纷用语言学研究模式来构建自己的新研究方法,探寻新的研究范围,均取得了巨大成果。以语言学为桥梁,各学科间的融合成为可能。在全球化浪潮的席卷中,在一个交往对话的时代,文学研究日益要求扩展其视野,打破学科间的垄断状态,广泛借鉴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等其他人文科学的研究成果。

四、阶段性

关于“语言论转向”,多数论者是从西方哲学的整个发展过程来解释的,认为从古希腊开始的西方哲学史可划分为三个时期,其间经历了两次转向。三个时期为:从古希腊到近代的本体论时期,从近代到现代的认识论时期,从现代开始的语言论时期。两次转向为:近代的从本体论向认识论的转向和现代的从认识论向语言论的转向。笛卡尔的怀疑论哲学揭开了第一次转向的序幕,现代分析哲学揭开了第二次转向的序幕。从第一次转向到第二次转向具有逻辑的必然性,因为从历史发生的角度看,先有世界,后有能思想、会讲话的人,与这个顺序相应的哲学过程就是本体论——认识论——语言论。

可“语言论转向”为什么偏偏在20世纪发生了? 20世纪的哲学之所以由认识论转向语言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时代是一个语言的时代,语言问题成为这个时代最突出的、最急迫的问题。从这个角度看,“语言论转向”体现了20世纪哲学对“语言”这个时代课题的积极的回应和主动的承担,标志着哲学在现时代的重大进展,尽管要解决的问题至今还远远没有解决。

既然在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中出现了一个语言的时代,既然在这个时代里,语言学以其划时代的空前进展而成为领先的学科,哲学中也发生了“语言论转向”,那么,受这一切的影响,在文艺学、美学领域里出现了对语言的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当然也就出现了文学语言的研究热潮。

参考文献

[1]万婕.后“语言论转向”中的文学研究趋势[J].经济与社会发展,2006,(1).

[2]董希文.文学文本理论与语言学转向[J].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3).

[3]赵奎英.当代文艺学研究趋向与“语言学转向”的关系[J].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6).

语言哲学论文篇12

一、产生

哲学在20世纪初发生了一次根本性的转向,语言取代认识论成为哲学研究的中心课题,这是哲学史上所谓的“语言学转向”。语言本身的一种理性知识提升到哲学基本问题的地位,哲学关注的主要对象由主客体关系或意识与存在的关系转向语言与世界的关系,语言问题成为哲学的基本问题。

语言学转向的出现带有浓厚的科学主义思潮的色彩,是在20世纪初期西方盛行的科学主义思潮的影响下产生的。作为20世纪主要思潮的科学主义的特点是要求排除不可实证的形而上学,追求研究的客观性、精确性和可靠性,尤其强调以数学和逻辑作为研究的基础与规范。

二、发展

从语言学转向的发展来看,有两个对西方当代思想文化产生了深远影响的人物值得我们注意:一个是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另一个则是德国存在主义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

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被称为西方语言学中的一次“哥白尼式的革命”,他把语言学看成是一门科学,即结构语言学,并希望在此基础上创建符号学。他提出,符号(能指)与事物(所指)之间的关系是人为的、随意的(约定俗成),意义是由符号之间的关系来决定的。按照索绪尔的语言理论,语言是一种“先在”,是受语言符号的规则系统支配的,规则系统决定了所表达的意义。

可以说,结构主义的整个思想都植根于语言学中。其代表人物列维·斯特劳斯、罗兰·巴尔特、a.j.格雷马斯、茨维坦·托多洛夫等认为,语言不仅是文学的媒介,而且是文学的生命,作家的写作相当于进行语言研究。不仅如此,他们还不把文学看成一个类似语言的有着自身结构的封闭的符号系统,把研究的目标从个别文本转向文学作品的构成因素、符号象征意义等。结构主义文艺学可以说是和语言学和文艺学结合最密切的产物。如拉康的精神分析藜芦,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理论,都因吸收现代语言学的成果而有利于它们克服自己的一些弊病。

与此同时,过分地看重了语言因素机械地搬用语言学模式,这种做法也带来了很多弊病。由于它几乎在文学和语言学之间划了等号,在研究中直接套用语言学模式来分析文学现象,不顾文学的审美特性,把生动的文学作品及其创作过程化成了干巴巴的规则;把文学封闭成孤立的自足的现象,就语言本身来寻找其发生发展的动力,切断了它与现实作家和读者的联系,这就等于切断了文学的源泉和生产线,使他们无法克服自己的片面性。

海德格尔关于语言与存在密不可分的观点,在西方哲学的语言学转向的发展中起了重要作用,产生了很大影响。他后期的哲学探索主要集中在语言问题上,力图把语言同存在联系起来。与索绪尔所不同的是,海德格尔思想中所包含的人本主义思想的成分,使得语言学转向朝着人本主义的思潮靠近,因而比受科学主义思潮影响的语言学转向理论在更大的范围内引起了反响。海德格尔的语言论所标明的方向,在以科学主义为主的语言学转向中使人看到了一线人本主义思想的亮光,对20世纪西方的人本主义思潮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三、转折

1966年,德里达在一次国际会议上宣读了他那篇引起轰动的《人文科学话语的结构、符号和游戏》,标志着结构主义在其走向高潮之后开始走向瓦解。德里达破坏了能指和所指之间的一一对应关系,激烈地否定结构主义者苦苦追寻的元语言结构的存在,开创了全新的否定思维方式,他不仅将语言逐出了世界的中心,而且完全消解了中心的存在。解构主义的颠覆策略在知识界掀起根本性的思想方式革命,原先在结构主义阵营内徘徊的大师们一夕之间纷纷倒戈,罗兰·巴尔特就是典型的例子。

20世纪60年代末至今被成为“后‘语言论转向’时期”。当代文学研究在后“语言论转向”时期出现了四个特点:语言学模式、解构思维、跨学科实践和政治化倾向。解构主义思维方式成为各种批判性文学研究方法实践的思想基础,尤其是形成后现代主义文化不可缺少的因子,而解构方法在批判过程中的显著效果又使各理论批评派别对它情有独钟,受现代语言学革命的影响,广大人文学科纷纷用语言学研究模式来构建自己的新研究方法,探寻新的研究范围,均取得了巨大成果。以语言学为桥梁,各学科间的融合成为可能。在全球化浪潮的席卷中,在一个交往对话的时代,文学研究日益要求扩展其视野,打破学科间的垄断状态,广泛借鉴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等其他人文科学的研究成果。

四、阶段性

关于“语言论转向”,多数论者是从西方哲学的整个发展过程来解释的,认为从古希腊开始的西方哲学史可划分为三个时期,其间经历了两次转向。三个时期为:从古希腊到近代的本体论时期,从近代到现代的认识论时期,从现代开始的语言论时期。两次转向为:近代的从本体论向认识论的转向和现代的从认识论向语言论的转向。笛卡尔的怀疑论哲学揭开了第一次转向的序幕,现代分析哲学揭开了第二次转向的序幕。从第一次转向到第二次转向具有逻辑的必然性,因为从历史发生的角度看,先有世界,后有能思想、会讲话的人,与这个顺序相应的哲学过程就是本体论——认识论——语言论。

可“语言论转向”为什么偏偏在20世纪发生了? 20世纪的哲学之所以由认识论转向语言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时代是一个语言的时代,语言问题成为这个时代最突出的、最急迫的问题。从这个角度看,“语言论转向”体现了20世纪哲学对“语言”这个时代课题的积极的回应和主动的承担,标志着哲学在现时代的重大进展,尽管要解决的问题至今还远远没有解决。

既然在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中出现了一个语言的时代,既然在这个时代里,语言学以其划时代的空前进展而成为领先的学科,哲学中也发生了“语言论转向”,那么,受这一切的影响,在文艺学、美学领域里出现了对语言的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当然也就出现了文学语言的研究热潮。

参考文献:

[1]万婕.后“语言论转向”中的文学研究趋势[j].经济与社会发展,2006,(1).

[2]董希文.文学文本理论与语言学转向[j].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3).

[3]赵奎英.当代文艺学研究趋向与“语言学转向”的关系[j].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6).

语言哲学论文篇13

一、语言哲学简介

20世纪是语言哲学转向时期,人类关于哲学的思索由本体论、认识论转向了语言,“转向”带来的不仅是新的研究方法,更重要的是在哲学观上的革命性转变。语言哲学在此时崛起,成为该时代科学的主流。关于“语言哲学”的概念,众说纷纭。不同的哲学流派以不同的方式研究语言,因此得到的结论也存在差异。语言哲学研究包括对语与句的分析,对言语行为的探讨,对意义、指称与真理理论的研究,对语言与心理、语言与思想、语言与文化的关系等研究。

现代西方语言哲学主要分为两大流派:英美语言哲学和欧洲大陆语言哲学。英美语言哲学主要运用语言分析方法对语言的意义理论、真理理论进行分析和论述。欧洲大陆语言哲学更注重语言的结构、功能和语言的人文特性。但这种分析只是从宏观上比较粗略的区分,事实上两派中的语言哲学家在研究内容与方法上有相互借鉴交融之处。在英美语言哲学内部根据研究方法的不同,分为逻辑分析学派与日常语言分析两个学派。逻辑分析学派的罗素主张指称理论,同时根据亲知原则,强调了亲知在真理断定中的重要性。前期维特根斯坦在《逻辑哲学论》等著作中提出图像论及逻辑原子论的符合论,他认为名称和对象是逻辑上的对应关系,命题甚至整个语言结构也与客观世界在逻辑上是对应或同构的。因此我们可以说语言是世界的图像。日常语言学派采取概念性的日常语言的分析方法,对日常语言进行精细的分析研究。从摩尔、后期维特根斯坦、奥斯汀到塞尔形成了包括言语行为理论的一整套有影响力且比较完整的理论体系。与此同时,也有不少语言哲学的研究者将以乔姆斯基为代表的生成语言学归为语言哲学的一个分支。

综上,我们可以看出语言哲学有着比较纷繁复杂的流派传统,而且各流派之间观点不同,甚至有着较深的矛盾。本文在此将西方语言哲学与《论语》中出现的关于语言的哲学性思考进行分析探讨,希望借此对我国儒家经典著作《论语》及该时代的语言哲学思想有较为深入的挖掘。

二、语言哲学的真理观

真理“符合论”是真理观中最古老,也是发展得最为完整、深入的理论。一开始“真理”便与语言联系在一起。在《形而上学》中,亚里士多德根据前人的观点指出:同一事物不可能具有一对相反的性质,不存在“一个事物既是白的又不是白的”这种现象,因此对事物的陈述也不能有居间状态,“对立的陈述不能同时为真”,“对于一事物必须要么肯定要么否定其某一方面”。所以对于追求真理的人来说,“说存在者不存在或不存在者存在的人为假;说存在者存在和不存在者不存在的人则为真”。“说”在这里不仅仅是“陈述”,更是以言语形式所作的判断。

亚里士多德的真理判断标准:与事实符合,它们则为真,是真理;与事实不符,则为假,不属于真理。这种真理观具有一定的唯物主义内涵,他承认在人这一主体之外,客观的对象世界的存在。亚里士多德的“符合论”通常被学者认为是传统经验主义真理观的代表。亚里士多德的观点中涉及的“世界、实体”非柏拉图式的理念实体,而是人们可以由感官感知到的“质料”与“形式”都相同一的具体事物,他认为真正的真理乃是主体认识与客观世界的一致。

罗素是真理符合论的代表者,他和维特根斯坦一样,主张真理是逻辑上的符合。他认为传统的符合论是认识论上的符合,真理就是要求命题与人们所获得的经验相一致,虽然这种观点有其合理性,但是对于那些已经存在但人类却无法经验到的事实,是无法根据这个理论得出其真理性的。因此,他主张逻辑原子论,即从逻辑的角度认为命题与事实之间存在着逻辑上的同构关系。

除真理符合论外,实用主义的真理观与真理融贯论也是比较有影响的真理理论。实用主义真理观并非“有用即真理”那么简单,包括有用的概念才是真的概念,即概念的意义在于它的用途等较为深入的论述。真理融贯论事实上是受到黑格尔的整体主义本体论的影响而产生的。真理融贯论把真理理解为命题之间、判断之间、信念之间的融贯性。在一个理论中,如果一个命题与其他命题相融贯,这个命题就是真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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